“小然。”“哎!来了!”嫣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应,旋即意识到这一声呼唤只属于她在章州的过去。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急忙转身,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用面庞遮掩内心的慌乱。没想到,那人行动更加敏捷,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嫣然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掌声:“哎哟喂,可算是找到你了,原来躲在这里攀龙附凤啊。”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嫣然想要遮掩脸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嗯?大少爷。”
嫣然终于回过神来,因为凌熠辰离开时那冷漠的表情而感到不安。
她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随大少爷远离库房多时:“抱歉,奴婢适才……”
“熠辰那个人并不记仇,将来自然不会与你为难,无需过多担心。”
凌予策仿佛能看穿她心中所有的忧虑,以一种温柔而又不失力度的语调安慰着她,“但是关于他生母的事情,府中人都是避而不谈的。
虽然母亲将熠辰抚养成人,可他生母身为戏子的身份始终是府中无法抹去的流言。
因此,不管是母亲还是熠辰,都尽量避免提及此事。”
“二少爷的母亲,居然是戏班中人!”
嫣然惊讶之余,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脑海中猛然闪回被逐出府的那天,凌熠辰莫名其妙地问她是否懂得唱戏的情景。
凌予策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正因为如此,今天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我不希望母亲知道。”
“可是李嬷嬷那边……”
“他们不敢乱说。”
凌予策身子微倾,温柔的目光落在嫣然的脸上,像是能够驱散一切阴霾:“你也不必因此感到忐忑,免得母亲察觉,使得熠辰受到不必要的责难。”
“大少爷您真是宅心仁厚,”嫣然内心一暖,不假思索地称赞起来,待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幸运的是,凌予策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手中的拐杖轻轻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终于看到你率真的一面了,在我身边,你不必时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所期望的,不是一个呆板的人,而是一个充满活力、真实的嫣然陪伴在我左右。”
凌予策淡雅一笑,那笑容宛如春日初融的冰雪,使得周围的景色都为之黯然失色。
嫣然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目光游移不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奴婢终究难以胜任大少爷口中所说的姨娘之位,适才……”
“那些话,只是为了保护你,堵住李嬷嬷的嘴。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即便最终拒绝,也无需急于一时,等春宴结束后,再给我你的答复吧。”
凌予策的身形在树荫中显得愈发柔和,说话间脸色略显变化,侧首轻咳了几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大少爷!”
嫣然连忙轻拍他的背,看着他苍白而又虚弱的样子,心中充满了自责。
大少爷对她以诚相待,而她却未能尽职尽责,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抿紧了嘴唇,强行压抑住想要拒绝的话,低下头,声音微颤:“话虽如此,或许春宴之后,大少爷就会迎娶主母,到时候自然会有比我更适合的人来照顾您。”
她曾经无意中听到,主母有意为大少爷安排婚事。
过去的戏班里,人们常说男人娶妻后,心便有了归属,不会再过分留意别的女子。
如果大少爷娶了正妻,家庭和睦,又何必再提升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姨娘呢?
凌予策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深深地看了嫣然一眼,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正当他们准备继续前行,一名丫鬟从主母那里急匆匆地跑来,声音清脆悦耳:“大少爷,前台的名角马上就要登场了,主母让我来看看您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出现,哎呀,您怎么没披斗篷就出来了,身边的侍奉之人是怎么照顾您的呀。”
这时,嫣然才发现凌予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虽然天气逐渐转暖,但对于体质虚弱、四月尚需炭火的他来说,这样的装束显然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不禁又增添了几分酸楚,主动提出要回去取手炉。
刚走到转角,背后就传来了一声呼唤:
“小然。”
“哎!来了!”
嫣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应,旋即意识到这一声呼唤只属于她在章州的过去。
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急忙转身,想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用面庞遮掩内心的慌乱。
没想到,那人行动更加敏捷,直接挡在了她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嫣然的脸庞,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掌声:“哎哟喂,可算是找到你了,原来躲在这里攀龙附凤啊。”
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嫣然想要遮掩脸颊的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你说,要是我把你的那些事儿,比如杀人越货、冒名顶替的,告诉外面的人,他们会怎么tຊ看你!”
“什么杀人,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郑平,放手,疼。”
嫣然的语气中带着不解与痛楚,试图挣脱那紧握着自己的手。
扣在手臂上的力度,如同铁钳般紧锁,几乎要将骨骼碾碎成粉末,那股痛楚直冲心扉。
嫣然心头的惊慌不仅仅来源于这份剧痛,更是因为在此地,这荒僻幽暗的巷尾,重逢了旧日戏楼里的一位故人——郑平。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唯独那扭曲的面容和低沉的咆哮,透露出一丝狰狞与仇恨。
“不明白?那我告诉你,自从在京都河边,亲手送走你之后,我那无辜的弟弟就因一桩差事办砸,遭到了难以言喻的惩罚,最后竟生生……”
郑平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咆哮,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诅咒,“这下,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
“郑义……死了!”
这三个字仿佛千斤重,从嫣然口中艰难吐出。
她呆立在当地,鼻尖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清晰地映现出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被秘密送达的她,虚弱无力。
是郑义,那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男子,费力将她抱下颠簸的马车,轻轻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告诫她,务必把握机会逃离这个泥潭。
他那被风雪冻得发红的脸庞,带着一股淳朴与真诚的祝福,成了她慌乱心灵中唯一的一丝慰藉。
“对不起。”
嫣然含着泪水,声音细若蚊呐。
她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擅长争论,即便此刻心中充满了委屈与不解,却仍旧只想安抚眼前这个因失去至亲而陷入深深悲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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