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哑然,虽四下无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听闻太傅对府中众人要求极其严苛,怀夕在和你相识之前甚少外出,就是相好的朋友都没有几个。”宋絮清眸前闪过陶太傅那张如生铁般生硬的脸,想起他教书时严肃,不由得颤了颤。怪不得初识时陶怀夕说出那样的话。正要开口余光撇见裴徽澜提着裙边走来,笑问:“你们俩悄咪咪的在嘀嘀咕咕什么呢。”宋絮清福了福身,与云光对视刹那后还是决定不乱说,只道:“聊怀夕呢,她今日有事无法出行。”
(那你也曾见过三殿下?)
春日末时节, 微风徐徐拂过,林荫小道上,花树丛间花枝小草随风摇曳, 树木翠嫩的枝叶沙沙作响着。
马蹄碾过碎石小路, 车轮滚滚。
稳坐于车马内的宋絮清翻看着书卷,微风吹散轻纱帐幔, 淡淡的草地清香扑来。
画屏把帐幔掀至一侧, 探头出去,前后印有各府标记的马车也有人探出头来查看,“小姐, 还有百来米就到了。”
宋絮清头也不抬地嗯了声,将书卷留下印记后交给她收好,才道:“采桃若是来了, 叫她直接来寻我。”
那夜后, 采桃翌日早早就出府去了长安街, 四处拦人询问都只道见过这位老道士,然却没有在他那儿卜过挂。
画屏边收着书卷边道:“这老道士也是奇怪, 明是在最繁华的街道摆摊,却少给人算卦,街坊就是去卜卦他也拒绝。”
宋絮清神情淡漠地笑了笑, “许是在找有缘人吧。”
嘴角扬起的笑却不达眼底,看得画屏在心中叹息,也不知这老道士是说了些什么,那晚后姑娘的心情都不甚愉悦, 往日里课业再繁重仍是精力充沛, 现在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 云光兴致盎然的声音自侧边传来:“今日还有蹴鞠大赛, 你可要参加?”
宋絮清应声望去,好友上挑的眉梢足以看出她的好心情,被她感染得嘴角也不禁扬起,“你要参加?”
“自然。”云光拍拍壁横示意要下马,不等马夫将马凳放好她便直接跳了下来。
宋絮清见怪不怪地笑着,待候府马车停稳撑着模板跳了下去,拍手清理掌心的灰尘,“你若是缺人可以喊我,不缺人就算了。”
她不愿上,云光也不强求。
只是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不见怀夕的身影?”
“太傅命她在家读书。”宋絮清道。
昨日傍晚时分,陶怀夕的贴身丫鬟匆匆给采桃递了消息,她才得知陶怀夕无法出门的事情。
云光哑然,虽四下无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听闻太傅对府中众人要求极其严苛,怀夕在和你相识之前甚少外出,就是相好的朋友都没有几个。”
宋絮清眸前闪过陶太傅那张如生铁般生硬的脸,想起他教书时严肃,不由得颤了颤。
怪不得初识时陶怀夕说出那样的话。
正要开口余光撇见裴徽澜提着裙边走来,笑问:“你们俩悄咪咪的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宋絮清福了福身,与云光对视刹那后还是决定不乱说,只道:“聊怀夕呢,她今日有事无法出行。”
裴徽澜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放在心上,眸光转了转,对宋絮清道:“你随我来一趟,有点事找你。”
云光松开挽着她道手,摆手道:“你去吧,我和傅琬掰扯掰扯去,今年蹴鞠大赛我可不要和这个小丫头一路。”
裴徽澜示意宫女丫鬟们不用跟来。
宋絮清离去时,接过画屏从侧边递来的请柬,随着她往里走。
眼看着越走越远,身后人影由大变小,直到变成缕缕黑点,裴徽澜才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到了。”
宋絮清越过硕大的石头走来,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附近竟是个马场,时不时还能听到骏马奔驰踏过小道的哒哒声。
她愣了下,“这是……?”
裴徽澜笑而不语地看着她,这事还是她好不容易抢来的,拍拍宋絮清的肩膀道:“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日后你们二人可要记得我的好。”
“我们?”宋絮清面露狐疑,然并为等到裴徽澜的答复,她伸出手拦都拦不住,小公主已经提着裙边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高声问:“你去哪?”
“宋姑娘。”
突然冒出的祈安吓得宋絮清连连后退,直到看清他的身影才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祈安在这儿,就意味着裴牧曜就在这附近。
宋絮清侧眸望了眼独自一人离去的裴徽澜,祈安像是明白她想说什么那样,道:“有侍卫在暗处守着公主,姑娘别担心,随我来就是了。”
宋絮清垂眸睨了眼手中的请柬,又默默地收进袖中,跟在祈安身后往马场的方向走。
马场这种地方,对于宋絮清而言并不是个拥有愉快记忆之处,她幼时曾随此刻远在边疆的兄长一同学习策马,然而小马驹脾性过烈,摔过几次后自己也来了脾气,再也不去了。
后来入了东宫半年后随圣驾出宫围猎,时隔多年升起的兴致又被裴翊琛所打断,此后她再也没有靠近过马场半步。
越过高墙踏入马场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疾驰马匹带起的黄沙漫天飞舞,宋絮清抬臂掩住脸,被黄沙呛得不停地咳嗽。
不多时,玄色蟒袍衣摆映入她的眼帘,怔了怔,直到黄沙止住她才放下手。
手臂落下瞬间陡然撞入马背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之中,只是这道视线中似乎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就像是藏家寻回失而复得的珍品。
裴牧曜目光凝着她的小脸,紧绷的喉咙滚了滚,伸下手,问:“想学吗?”
眼前这匹马毛色光滑靓丽,体格饱满,宋絮清静静地看了须臾,前世被刻意关押在心底那道对风的相望呼之欲出,尽隐隐有些心动。
只是这儿只有这一匹马,要如何学?
本朝虽不讲究男女大防之事,可男女共乘马背这事少之又少,就算是有那也是夫妻间的乐趣。
似乎是猜出她心中所想,马背之上的裴牧曜嘴角噙着抹笑。
就在这时候,马踏沙石发出的轻响自右侧而来,宋絮清侧眸望去,只见祈安牵着匹通体雪白,半根杂色都未有的骏马走来。
裴牧曜翻身下了马,随手把缰绳递给了侍卫,走近道:“乌雅自幼养于马场,性情是所有马匹中最为温和的,试试?”
宋絮清颔了颔首,踩上小厮架好的马凳,掌心紧紧地拽着缰绳,跃跃欲试之余又有些害怕,脚往哪儿落都不是。
少女精致灵动的眼眸微微眨动着,裴牧曜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宋絮清垂头寻着落脚踩踏处,腰身两侧倏地一紧,不等她反应身形腾空而起,惊呼声才溢出丝缕她就稳稳地落在马鞍上。
惊慌失措下她垂眸望着腰身的大掌,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被人擒住,掌心的温热穿过层层衣料炙着皮肤,烫得她涌起股热意。
她坐稳之后裴牧曜已然松开手,掀眸薄唇微启时瞥见她粉嫩的双颊,白皙小巧的耳垂不知何时也染上了红彤的色彩,宛若夏日傍晚的映衬于暮色下的余晖。
喉结上下滚动几分,良久,他敛去眸中晦暗不明的色彩,正色道:“双手持住缰绳,绳自双指间绕出握于拳心……”
深沉的语调逐渐拂去宋絮清心中的不知所措,照着他话语中的意思去做好慢步前的准备。
乌雅缓缓往前走时,宋絮清顿时绷紧了身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它把自己甩下去。
裴牧曜察觉到她的不适,侧身看了会儿,笑道:“你若是不放松,会下意识地扯紧它,它若是感到不舒服就会将你甩下去。”
宋絮清握着缰绳的动作又是一紧,乌雅顿时发出呜咽声,吓得她紧忙松了松缰绳。
这一来一回之际,她稍有些迷茫地看着裴牧曜。
裴牧曜失笑,指尖微微动了动,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收拢至掌心之中,示意她坐好后牵着乌雅慢悠悠地绕着圈。
垂头站在原地的侍卫待他们走远之后,才敢将头稍稍抬起瞠目结舌地望着二人的背影,直到有人在他头上轻轻一敲,他闷了声后看过去,“祈安兄,这位生的如天仙的姑娘可是未来皇妃?”
往日里肃着一张脸的祈安难得的扯了下嘴角,拍着同僚的肩膀,“或许吧。”
主子嘴上虽未曾言语过心悦二字,可祈安是自幼跟随他的贴身侍卫,不敢说能够察觉主子的所有思绪,仅针对他对待侯府这位姑娘的不同之处,也足以见得他的心软。
这么久以来,祈安还是头一次见到怀揣刻意之心接近的女子未被打发,第一次以为宋姑娘是侯府长女,主子不便动她,然而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我就说这儿有处马场,你们还不信我,这回可信了吧?”
姑娘家娇嗔的语调飘来,祈安和马场侍卫神色一凛,不约而同地转身看去,几位世家女拾阶而来,走在最前头的还是镖旗大将军之女谢子衿。
谢子衿莞尔一笑的神情在撞见祈安后怔愣了下,下意识地越过他的身影往后望去,可却未曾见到丝缕衣料。
祈安肃着张脸走过去,沉声道:“此处为私人用地并不对外开放,还请众位小姐另寻他处。”
跟在谢子衿身后的几位贵女有些许茫然,全然不知这位板着脸的侍卫是何人,正要出声训斥之际被谢子衿拉住了手。
谢子衿盈盈颔首,柔声道:“不知三殿下在此,是我们唐突了。”
同将军府往来走动时,祈安曾见过谢子衿几面,拱手道:“烦请谢小姐速速带人离去。”
他嗓音不近人情,但谢子衿也未曾生气,侧过身扫了面面相觑的众人一眼,扬眉示意她们离开。
众位贵女在听闻里头是三殿下时都不再吱声,得到允肯后忙不迭地往回走。
有人壮着胆子悄咪咪地回眸看了一眼,对上侍卫冰冷的神情时又忙收回目光,小声询问:“子衿,你怎会认识三殿下的侍卫?”
谢子衿轻笑了声,道:“曾在府中见过几面。”
“哇!”那人小声惊呼道,眨巴着眼眸问:“那你也曾见过三殿下?”
好友并非是崇苑殿的学子,自是没见过来日前来昭庭司巡查的裴牧曜。
谢子衿莞尔而笑地睨了她一眼,“自是见过。”
好友惊讶地咂舌,又问:“在哪儿?”
“自是自家府……”
“裴牧曜!”
破天际的惊颤声截断了谢子衿的话语,她脚下步伐滞了一分,神情怔怔地回眸看去。
众人皆听到了声响,只是看到谢子衿神情不大对劲,纷纷问是否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七嘴八舌的话语令谢子衿回了神,淡笑着摇头,“无事,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祝各位大儿童六一儿童节快乐!
周日双更,庆祝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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