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即将触上的当口儿,苏蔓溪突然发力,使劲地拽住了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则蓦地张开,将方才从地上收拢到的泥沙一并撒在了男人脸上。“咚”地一声,面具男人也摔到了坑里。地面上的其余人见状大惊失色,正要抄着长枪往坑里杵,突然,苏蔓溪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将簪尖死死地抵上面具男人的脖子。“再上前一步,我要他的命!”她一早就看出,这人约莫是这伙人的头,有他做人质,其余人势必会因此投鼠忌器。
苏蔓溪闻言心中一动,她的命竟是顾景灏不眠不休从地府捞回来的吗?
看向对面,顾景灏依旧一副芝兰玉树的冰冷模样,只是不合时宜的,耳根竟悄悄爬上抹红。
“姑娘,还有还有,殿下他还说——”
“吃完记得用药。”
眼见莺儿咋咋呼呼地还要继续,顾景灏蓦地站了起来,下一刻,竟一转身直接出了门。
“殿下这是困迷糊了么?”莺儿嘴角一抽,摇了摇头,回头又笑嘻嘻地看向苏蔓溪,“还有在您重伤昏倒的时候,殿下还说......”
说不许她死吗......
苏蔓溪若有所思地摸向她的脸,太子殿下是个心系下属的人么?
另一边,顾景灏出了门之后同样心绪激荡,既后悔自己亲自送汤的举动,又懊恼自己越解越结的心结。
没错,一连想了两天,他也没想明白苏蔓溪昏迷前没对他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却太傅提出的那些治国韬略,顾景灏很少有如此钻研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变故突然来了。
这日清晨,京城的方向飞来一只信鸽,信上送来了皇帝突然重病的消息,交代所有皇子立刻回京待命。
密信言之凿凿,还盖着大内私印。
顾景灏不疑有他,立即调配马车,准备驱车回京。
刚上马车的当口儿,却瞧见了一旁马厩中捂着伤口正要翻身上马的苏蔓溪。
“苏姑娘是嫌伤口好的太快了吗?”
见状,顾景灏停住动作,忍不住皱起了眉。
苏蔓溪闻言后背一僵,却仍紧紧捏着手里的缰绳——天刚擦亮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血书,落款是绍康。
信上写他在京城因为被有心人陷害卷入一场官司,对方欺他身无官名,竟设计将他关进了大牢,眼看就要上尽酷刑屈打成招。
“那便是同路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同时望向京城的方向。
苏蔓溪明白顾景灏的意思,连忙登上马车:“又要劳烦殿下了!”
马车一出炎城就开始疾驰,然而没跑多久,“砰”地一声,车身在剧烈的颠簸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苏蔓溪正要下车查探情况,刚掀开车帘,却突然被一柄钢刀抵住脖颈。
“哟!总算是蹲到您二位了!”
来人一身粗布,面具遮脸,制住她的同时往车里一望,语气明显更愉快了些。
“一网打尽,还省了弟兄们再跑一趟!”
听出对方话语间的早有预料,苏蔓溪额角一跳:“信是假的?”
为首那个面具男人哼笑一声,伸手轻佻地捉住了她的下巴:“小娘子很聪明嘛。”
下一刻,就见他一招手,数十个黑衣人一拥而上,把她和车里的顾景灏一道丢进了道旁一个数丈深的大坑里。
“嘶......”
一瞬间天地倒错,眼冒金星,好在额前似乎抵上了一处软和的地方,才不至于摔坏了脑袋。
苏蔓溪抬起头,却发现那处柔软竟是太子殿下撑在坑壁上的手背。
“殿下!”她惊呼一声,急忙检查顾景灏的伤势。
正捉着手不知所措之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怪笑。
“苏家姑娘——”
领头的刺客居高临下地看着洞里的两人,一脚踢在坑边,沙土雨水一般滚进坑中。
“听说苏家可是富甲京城,那正好,我们都是一伙儿粗人,一般只要钱,不要命——”
苏蔓溪不动声色地将顾景灏的手揣在了怀里,在掌心一笔一划写下。
“殿下,给钱吗?”
这个姿势,像是正好被顾景灏圈在怀中,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自在,顿了片刻,才用手示意可以。
“你们倒是讲理,说吧,要多少钱?”
听到她的回答,面具男人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听说,苏家姑娘随身戴着一枚可调动钱庄银钱的百应符......”
闻言,苏蔓溪的眼皮猛地一跳。
不对!这伙人不是图财,更确切来说,不只是为了财。
因为百应符属于苏家秘辛,少有人知。
她只在前世鬼迷心窍时告诉过一个人——那个人,正是袁康。
密信,匪贼,大坑......几条线索瞬间被串在了一起,苏蔓溪顿时醍醐灌顶。
就在这时,顾景灏突然在她手里写下了一个字。
苏蔓溪心领神会,捏了一下他的手,而后理了理鬓发,在坑底从容地站了起来。
“东西可以给你。”
“当真?”
闻言,面具男人忍不住激动地上前一步,险些脚滑摔进坑里。
苏蔓溪注意到了这一点,暗暗地攥了攥拳头:“阁下如若不信,大可以亲自来取。”
说着,她将另一只手摸向腰际,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琉璃令牌,高高地举了起来。
“琉璃易碎,还请阁下拿稳了。”
听到这话,面具男人果然十分郑重地俯下身来,勉力探出身子想去够苏蔓溪手里的令牌。
手指即将触上的当口儿,苏蔓溪突然发力,使劲地拽住了男人的手,另一只手则蓦地张开,将方才从地上收拢到的泥沙一并撒在了男人脸上。
“咚”地一声,面具男人也摔到了坑里。
地面上的其余人见状大惊失色,正要抄着长枪往坑里杵,突然,苏蔓溪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将簪尖死死地抵上面具男人的脖子。
“再上前一步,我要他的命!”
她一早就看出,这人约莫是这伙人的头,有他做人质,其余人势必会因此投鼠忌器。
果然,地面上的那批人瞬间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起来。
“殿下,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擦燃一抹火星,下一刻,赤色的信号弹猛地窜上天际。
几个呼吸之间,地面上的那伙人如临大敌。
太子的亲兵就布置在周围,信号弹一放,顿时从四面八方找了过来。
“殿下,您没事吧!!”
顾景灏闲散地靠在坑壁,闻言唇角微抿。
“留活口。”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局势完全翻转,两人很快被人从坑底接了上来。
苏蔓溪拍打完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热心肠地帮顾景灏掸了掸衣袖。
“殿下方才让我‘拖’,是因为早就有了对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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