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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姜揽月认出了自己，顾邢川请叹了口气，去掉了脸上的面巾。
　　往日光彩照人的多情眼此刻带着破败的暗淡：“揽月，我错了，一切我都错得太离谱。我今日便是想将一切都告诉你，哪怕你如何怪我，我都认了。”
　　“那日你死...走后，我去找了楚念，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故意顶替你的身份接近我。”
　　“我往下查去，发现我们所遭受的惨状皆是孙伟业、安德华和楚念唱的一出好戏。”
　　...
　　听了顾邢川讲述这段时间他查到的东西，姜揽月忍不住脊背发凉。
　　阿爹故意接近安德华，想要打破如今被洋人压制的局面，却被孙伟业钻了空子，做局栽赃顾副官与洋人交往过密。
　　本就憎恨洋人的阿爹大怒，却又顾及自己对顾邢川的情意，便只是借了个由头将他们一家押去了矿场。
　　至于矿场的坍塌，是孙伟业暗中派人提前埋了炸药。
　　连那张说要活埋顾家一家的电报，也是孙伟业以阿爹的名义发的。
　　那个时候的阿爹正忙着与洋人周旋，另一边又有阿姐的不理解，两相结合下，早已分不出心思去管这些事。
　　“揽月，如今的悲剧虽不是我一手策划的，却也有我的间接推动。是我愚笨，才会被人当枪使做了这么多错事....如今你恨我怨我都行，只是能不能给我个悔过的机会？”
　　“我会让他们一命还一命，像狗一样匍匐在你脚边认错。还会将云城重新夺回来还到你的手里。”
　　“如果你想当元帅，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一辈子做牛做马供你驱使。”
　　“当然，你若实在恨我，此刻哪怕你给我一枪，我也绝不反抗。”
　　说着，他将手里的银枪交出来，面上带着悲痛的决绝。
　　姜揽月的手下意识抬起，在即将碰到枪的时候又垂了下来。
　　她笑了起来，只是这笑里摻着苦涩。
　　支撑着她活下去的恨，突然有人告诉她恨错了人，多么无情又残忍的玩笑。
　　姜揽月张嘴，声音不自觉的沙哑：“从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一味地付出讨好便能得到心爱之人的欢心，哪知情爱难得，甚至搭上了我至亲之人的性命，害得自己也无立足之地。”
　　她的话一字一句宛如刀般刻在顾邢川心上，他下意识咬住了唇，哪怕血渍顺着唇缝流进嘴里，也不愿松开半分。
　　“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我看清了许多事。”
　　她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双眼平静的看着顾邢川：“往日种种，让人难以让人忘怀的从来不是你，而是爱着你的我。”
　　顾邢川的双眼充斥着鲜红的血色，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揽月，我知你怪我，我从未奢求你能原谅，只是...”
　　“顾邢川，放手去做吧。”姜揽月轻叹了声打断他的话：“若你内心实在不安，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
　　回到元帅府，姜揽月便直勾勾地朝卧室走去。
　　被遮蔽的圆月留下的光暗的快要看不见，顾邢川就那样半隐在黑暗里，神色眷恋又悲痛。
　　“揽月，记住我说的话，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
　　随风而来的低喃传进自己的耳朵里，姜揽月的脚步微顿了下，良久才开口。
　　“保重。”
　　等到她走进房间时，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正直直的立在窗边的桌子旁。
　　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在四周暗流涌动，悄然侵袭着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