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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禾歇斯底里的诘问没在厉严辞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他始终用一双平静的眼看着她。
就仿佛太平间里躺着的不是顾凉夕。
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您好，厉严辞厉先生是吗？我们是西九龙重案组，我姓梁，接到群众报案，关于顾凉夕小姐的非自然死亡，有些事情想询问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警察出示证件，语气客气又严肃。
重案组，顾凉夕，非自然死亡。
这几个关键词在厉严辞心底划过，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关于我太太顾凉夕的失踪，我的确要报警，但不是重案组。”
这话一出，张禾以及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厉……厉先生……”
医生不知如何开口，一句话卡在喉间，吐不得，吞不下。
“厉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调查，否则顾小姐在天之灵怎么能够安息？”
年轻警官眉头紧皱。
这时，厉严辞才如梦初醒似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血色一片。
在救护车上，是他亲手撕开缠绕住顾凉夕的束缚。
她干涸的血才会沾住他掌心。
头痛欲裂。2
厉严辞慢慢攥紧手，刚才经历的一切在此刻才有了实感。
有人一直冒充顾凉夕发短信，婴儿房衣柜，没有气息的顾凉夕……
“好，我配合。”再次开口，他恢复如常。
张禾作为顾凉夕的经纪人兼好友同样要接受调查。
“凉夕，别害怕，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走之前，张禾握了握顾凉夕冰冷的手，勉强挤出笑容。
白布被重新盖上。
……
西九龙重案组讯问室。
“经法医初步判断，顾凉夕小姐是被割喉后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跨年夜，也就是1月1日凌晨四点，另外有个很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顾小姐死时已怀孕，大约3月左右。”
白炽灯光下，梁警官面色不忍，可他还是要继续问讯。
“厉先生，请您节哀，也请您仔细想想，顾小姐是否有仇家，她那天是否有异常？”
他对面的厉严辞坐得很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可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于磐石的厉严辞忽然一僵。
跨年夜，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送顾凉夕的那条绿色裙子和顾凉夕苦涩的质问。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眼中冰冷一片。
“那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我忘了她不喜欢绿色，给她送了一条绿色的裙子……”
迟钝的一丝懊悔，如果那天他送的不是绿色，那么她还会拿出那些照片吗？
叙述跨年夜那天的事情时，厉严辞脑海中闪过许多莫名的、细碎的想法。
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之说。
“谢谢您的配合，在案件侦破之前，请您不要离开香港。”
梁警官把厉严辞送出警局。
警局外，成堆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厉严辞虎视眈眈。
仿佛不从这个刚刚失去妻子的年轻首富身上撕下一片血肉就坚决不会罢休。
“厉先生！听说顾凉夕小姐横死家中是真的吗？”
“顾小姐是影后，您怎么会喜欢上她默默无闻的师妹赵青呢？是因为新鲜感吗？”
“是啊，您最近带着赵青小姐高调出席各种活动，就是因为对顾凉夕小姐厌倦了吧。”
厉严辞冷眼看着这些饮人血吃人肉的记者，不发一辞。
这时，梁警官怒斥：“死者尚未入土安息，你们在警局门口闹什么？还不让开！”
迫于警察的威严，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只能给厉严辞让开一条路。
特助小刘撑着伞赶过来：“厉总，车在那边。”
下雨了么？厉严辞站在原地，微微抬头看向晦暗的天色。
雨幕如织。
轰隆一声，他撑着伞走下台阶。
这时，一个颤抖的、伤心欲绝的声音响起。
“厉先生，我替顾凉夕小姐感到不值，您不值得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