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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熟悉，却又不熟悉。
他曾听过多次，在开学典礼，在迎新晚会，在游戏的语音频道。
却鲜少，出现在现实的对话里。
回头望去，果然是黎书禾。
她走上前，递过来一罐啤酒：“能聊聊吗？”
那啤酒与国内的不同，纯黑的瓶身，印着简单的外文。
这千尊万贵的大小姐，就连随口喝的饮料，都是一瓶四位数的高奢品牌。
秦北阳却没接，只道：“有什么事吗？”
黎书禾一愣，凄然一笑：“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叙叙旧也好。”
可刚出口，话音随风散去，再没了声音。
她自己也知道，两人之间一片狼藉，能有什么旧可续？
但到底不愿放弃，还是纠结着开口：“那些东西我收到了。”
这话没头没尾，秦北阳愣了一瞬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游戏里传过去的物资道具。
心底了然，可还是无话，只轻轻点头。
并非故意，只是面对着黎书禾，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仰望了黎书禾太久，久到事到如今，心还是会下意识地悸动。
两人之间的沟壑又太深，深到即使心中悸动，也只会生出丝丝绵绵的疼。
静默半晌，又听见一句：“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秦北阳顿了顿：“开学典礼的时候。”
算算，已经过了三年。
他永远忘不了，在百无聊赖的开学典礼上，看见黎书禾的那一刻。
“好美！”
身旁的室友低声惊呼，可秦北阳看着台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人，却只有那好听的声音落在心中，和游戏里鲜少开口的人重叠。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自己游戏里的情缘。
“这么早。”黎书禾一愣，显然是没想到。
旋即，又开口：“那为什么……你认出我了，却不来找我？”
秦北阳淡然一笑：“我问过你，你说不想把网络和现实混为一谈。”
“但是在现实中，你那么耀眼，我根本接触不到你。”
他说得不错，在看见黎书禾的第一刻，欣喜涌过的下一秒，便是铺天盖地的自卑袭来。
就好像，他只是站在地上，却仰望着高悬天际的骄阳。
“可你根本就不普通。”
黎书禾骤然反驳：“你想认识我，随随便便就可以，你为什么要骗我。”
就在刚刚，她从张蔓那里知晓了自己错过的关于秦北阳的全部。
美院的男神，军训时的一张照片就被转载上万，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在贴吧的校草榜上夺得第一，至今仍遥遥领先第二名几万票。
几乎是断层。
这样的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实在不理解，秦北阳的低调谨小慎微，到底是为了什么。
甚至，还要用那么假的丑照片来气她。
不料，面前的人却释然笑笑。
“黎书禾，我从没骗过你，那就是我从前的照片，也是我刚刚认识你时的样子。”
秦北阳说着，没错过对方眼中的错愕。
只是话音继续：“我能改变，是因为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变得更好，才能配上你。”
“那段日子好难熬，我几乎撑不下去，但每当我上号跟你一起双排，又觉得什么都值得。”
沉静的海边，他缓缓说出从前的隐秘心事，将那些过去一一展现在眼前。
展现在喜欢了三年的人面前。
却不甜蜜，不害羞，没有喧之锣鼓的心跳。
只剩凄然。
半晌，寂静的海边只有风声呼啸。
秦北阳想离开。
“等等。”
黎书禾叫住他，嗓音有些发颤：“如果……我们现在，还能重新开始吗？”
秦北阳愣了愣。
眼前的场景，他曾幻想过许多次。
在教室，在学校的人工湖，或者在当地最有名的餐厅里。
可现在，在千里之外的海边，面对着表白，他却说出了梦中唯一未出现的答案。
“不可以。”
“为什么？”黎书禾紧跟着问。
秦北阳不回答，只是伸出手。
有海风从指缝穿过，他抓不住，便不再去抓。
“因为我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