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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寒风刮过，洞里只能听见一阵呜咽之声。
第二日，宋长吟睡醒，洞中已经空无一人，只听见洞外有声响。
他走出洞府，便看见宋延青将山中被烧死的枯木杂草清理出来。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宋长吟走上前，想阻止他。
他师兄乃是未来要接手昆仑山的人，怎能学樵夫在此伐木种田！
宋延青并不理会，只是淡淡道：“若常欢回来，看见涂山生灵涂炭，定然会不开心。”
宋长吟眉头紧蹙，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拉开宋延青怒道：“师兄，你是被那狐妖迷了心智不成？她只是你一情劫，只要过了这情劫，你便能成仙，才能得大道，护众生啊！”
狐妖这样的字眼，像针扎在宋延青心头，隐隐犯疼。
从前，他总说人妖殊途，可苍生为道，万物存在都是天理，妖能成仙，人亦能成仙，仙也能成魔化人。
天道轮回，分明万物共通，根本没有殊途之分。
可他倒如今才明白，他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却忘了，没有人能替天，更无人懂天道。
“长吟，你走吧，不用管我。”宋延青也不想再起争执。
可宋长吟却是气得脸色发红：“师兄，你可记得师父说过，如若此次渡劫不成，你便万劫不复！”
宋延青背影微怔，却是笑了，跟着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宋长吟，却道：“我不怕万劫不复，只怕等不到她回家。”
“若不为仙，以你我凡人寿命，等她转世，便是等到死都等不回她！”宋长吟说完，看见宋延青脸色一白。
是啊，他如今凡人之身，不过几十年便会老死，再入转世轮盘。
并非他宋延青怕死，而是他怕他死后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会再将她忘了，若是来生再见，他没认出她来怎么办？
见宋延青脸上有所动容，宋长吟才接着道：“哪怕妖只百年一转世，你我肉体凡胎也活不过百年。”
沉默良久，宋延青动了动身子，才无奈道：“且在容我几年，等我将这涂山休整好，便依你。”
宋长吟从未在宋延青脸上见到过如此神色，心中亦是不忍。
他下山之前，师尊便同他说了宋延青与那狐妖前世今生。
本来他以为，宋延青今生道心坚定，一定能斩断与那狐妖情缘，不曾想，变成这般模样。
……
四季轮替，涂山上总会看到一白袍身影，年年种树植草，终将一片荒山种出四季。
山中这几年也陆续有不少生灵落脚，一切仿佛都回到从前模样。
可是，洞府的主人，却一直未曾出现。
这一日，宋延青从洞府中走出来，看见一只狐妖愣愣站在门口，眼圈泛红。
这狐妖，他还记得，是当年随在常欢身侧的小红狐赤珠，曾帮他找回过失踪的新娘。
只是晃眼间，这红狐也已经修成人形了。
可赤珠看见他，脸色顿时一变，转身就要离开。
宋延青心中又喜又惊，这红狐是常欢召灵之狐，她若活着，就意味着常欢未死！
“等等！”他出声叫住她。
赤珠顿住脚步，愤愤看向宋延青：“怎么？宋仙师想杀我，斩草除根吗？”
宋延青眸色一怔，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赤珠，当年之事我不欲辩解，只请你告知常欢下落。”
提起常欢，赤珠眼尾一红，却是怒道：“你竟还敢提我主，当年就是你亲手杀了她！”
若不是她刚修成人形，不是宋延青的对手，她恨不得将眼前之人除之而后快！
闻言，宋延青脸色一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当年是他亲手杀了她的。
他夺她妖丹，让她法力尽失，后又一剑刺穿她心口，纵使神仙也难活命。
宋延青开口，只觉喉头有些干涩：“只要你告诉我她在何处，我定然救活她，到时，她便是杀我，我也认。”
可赤珠闻言，眼角便泛起了水珠：“这些年我寻遍人界，也未曾寻到我主一缕残魂，想必……是在九幽之下。”
黄泉之下，奈何桥畔便属九幽。
九幽之地，皆是孤魂游荡之地，心中有执念者，便会在此徘徊，不愿转世。
可黄泉之地，只有死人，厉妖或神魔可入，普通凡人入黄泉便寿元尽。
宋延青眼中升起一丝希冀：“那便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