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仪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为他所用换他殚精竭虑?崔简之既要谢仪为他智囊,也还没尝够谢仪的大好滋味,更习惯不了的是,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她一成不变的音调监督着他种种行止!为了谢仪,崔简之不惜将整座凌空寺后山与其相关小路全部翻过来!可惜,谢仪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公子,这是不是谢姑姑今日穿得那身浮光锦!”直到阿福兴奋的声音传来时,崔简之悬浮的心蓦然一跳:“谢姑姑那样聪明的人,定是知道您不会对她的失踪视而不见,肯定是在刻意为您留下痕迹呢!”
崔妗愣生生地被吓软了腿,扶着马车车辕才能站稳。
她先前铺垫的理由,在迎上崔简之那双格外深沉冽寒的眸光时,都忘得一干二净。
“说话。”
“谢仪在哪?”
崔简之早就失了耐心。
通身寒意犹如从鬼门关杀回的厉鬼,崔妗眼泪滚珠掉落,磕磕巴巴地说着:“你就是因为谢仪与你的私情,才会这样偏袒在意……我是主子,莫非一个下贱丫鬟的生死决策都定不了?”
“我要去告诉母亲!”
高大身影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崔妗所有去路:“谢仪她是寻常下人吗?”
“哪怕只是寻常下人,在没有由头的前提下,你也没资格动辄定人生死!崔妗,就你这样,也配肖想陈煜?”
少女心思被崔简之明晃晃捅破,崔妗又恼又气。
可在崔简之的绝对威压下,她一个字也不敢脱口:“凭你嚣张歹毒的做派,将来哪家高门大户愿意娶你?这件事,别说是去到母亲面前评说,你就算是捅至圣听,世人也都只会骂你愚昧无知!”
崔简之此刻的神态与谢仪有了重合,都是从平静中透出滲人骨髓的冰寒:“你别忘了,谢仪刚在陛下跟前露过脸,你想找死,别害了整个崔家!”
他眉峰紧拧,面对这个不成器的妹妹时,丝丝杀意凝固。
同时,还有一双无形大掌正在大力攥着他心口,生疼难耐。
崔简之从来没有过清晰如此失控的时候。
若谢仪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他人动手,崔简之自会肃清家门。
“是…是在凌空寺后山,我只把人扔在那自生自灭了!她是死是活,我真的不知道……”
崔妗剩余的啜泣,再没有被崔简之听入耳中。
他步伐匆匆,翻身上马。
缰绳被他牵扯至极致,崔简之与阿福道:“召集所有人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林中多少危险,谢仪的纤瘦身板如何能熬住?
热风拍打在崔简之的脸上,他眉峰紧紧锁成了一团,他刚废了大力气才将谢家父子接回京中路上……
如果谢仪有个三长两短,谁能为他所用换他殚精竭虑?
崔简之既要谢仪为他智囊,也还没尝够谢仪的大好滋味,更习惯不了的是,日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她一成不变的音调监督着他种种行止!
为了谢仪,崔简之不惜将整座凌空寺后山与其相关小路全部翻过来!
可惜,谢仪连半个脚印都没留下!
“公子,这是不是谢姑姑今日穿得那身浮光锦!”
直到阿福兴奋的声音传来时,崔简之悬浮的心蓦然一跳:“谢姑姑那样聪明的人,定是知道您不会对她的失踪视而不见,肯定是在刻意为您留下痕迹呢!”
话音未落,阿福就发现他家公子清朗身影早就离开了视线之内。
在对待谢姑姑的事上,公子就没有哪件不是亲自上心!
……
夜渐渐深了,谢仪的裙摆已经被她撕扯得残破不堪,这几个时辰来,唯一的水源就是红唇皲裂所冒的血珠。
身上的力气更是早就消失殆尽。
打小生活在深宅内院的她,想要在受伤的情况下,凭双腿走到山顶,天方夜谭。
谢仪只能将最后希望寄托在那一片片散落的衣角上……
可现在,听着耳边响起撕裂低吠,她有丝丝绝望无奈地重叠而涌。
难道,她命该绝于此吗?
不!
她绝对不认命!
谢仪趁天光尚在,捡了根最锋利的木棍当作防身武器,哪怕最后结果逃不过要被野兽当作裹腹之餐,她也要为命数而争!
可率先进入她眼帘的,并不是庞然野兽,而是点点火光。
她并没有放下手中木棍,谨慎仍在:“谁在那儿?”
“我乃清河崔家家仆,这些年蒙主子恩典,手头也算有些积蓄……若阁下愿助我出困境,我愿将所有身家奉上酬谢救命恩情。”
哪怕是在如斯危险中,谢仪声音里也没有丝毫波动,竭力地稳住了有些发颤的掌心。
听到这抹熟悉音调的刹那,崔简之无数的焦灼与担忧终于能有机会化作一声轻笑。
火光交错,两两相望。
谢仪从男人的眼中读懂了太多情绪,竟让她脑海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有丝丝崩坏的痕迹……
出现得太及时了。
在她为数不多的脆弱与绝望之时,他带着那抹希翼亮光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分外坚定:“我不贪姑姑身家,只图姑姑身子。”
“不知你这承诺能否换一换?”
那抹平日里必要挨谢仪一番训斥的戏谑笑意,竟成了她此刻的救命稻草。
那个曾经被她用戒尺管教的崔简之,也长成能够被她倚靠的模样。
大约是失血过头,她竟升起一个荒谬念头。
她真的能全方面信任崔简之吗?
还没有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意识就从她的体内逐渐抽离。
伤口疼得已经麻木,谢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荡着,朝地上狠狠栽去!
可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接住她的,是一双分外有力的臂膀。
“姑姑,睡吧。”
意识彻底消散前,谢仪从崔简之琥珀色的眼神中竟是凝视出了一抹温柔:“我带你回家。”
她终于还是放松了所有防备。
谢仪很轻,将她拥在怀中打横抱起时,崔简之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只有涌出的温热血液在提醒着他关于谢仪的存在。
受伤不轻。
阿福匆匆赶来,触及到崔简之脸上的那抹小心翼翼时,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公子似乎还并不自知他对谢姑姑有多少在乎?
若是夫人看到了这一幕……
阿福摇摇头,将这荒诞想法晃出了脑子:“公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府里的人传信,夫人震怒,将妗姑娘罚跪祠堂三日自思己过。”
他本意是想提醒崔简之不要冲动。
可男人只是怀抱谢仪,继续大步流星。
全程,崔简之都没有让怀中人感受到任何颠簸,冷笑在眼底蓄起:“人被她伤成了这样,只是罚跪祠堂,也够?”
“拿我名帖请柳大夫入府。转告母亲,这段时日姑姑住我碧落院养伤,只为防止崔妗再下毒手,我秋闱在即,容不下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妹妹!”
如此一来,崔夫人再也不会对崔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要得是让崔妗在这个崔家没脸!
至于这笔灭顶之仇,他相信,谢仪更愿意亲手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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