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笙似乎不为所动,拿出袖中所藏之物时,却险些让其掉落在地。“王爷多次搭救,如今阮笙已是王爷下堂之妇,无以为报。”一方木匣子敞着盖,露出其中的白纸以及一块通透的玉佩:“阮家在京中的产业权做感谢,至于这块环佩...”她单独取出弯月形的环佩,伸手将它放于桌案:“当年的定亲信物,也悉数奉还。”谢行朝认得那块环佩。另一块与它几近完全相同的阳佩如今还在房中,来自圣上赐予。
端王府中,端王居住的正院里,刚熬好的汤药冒着热气,被一双盈盈玉手,端到了榻边。
男子面色苍白,看着去而复返的楚嫣儿,眉头紧皱,又问了一遍初醒时问过的那个问题:“阮笙呢?”
楚嫣儿拿着瓷勺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眸底的嫉恨在下一刻被心疼取代,楚嫣儿支支吾吾道:“阮姐姐她...和许大人走了。”
谢行朝一开始未能完全理解楚嫣儿的意思。
他记忆的最后,是那个女子眼角的泪和带着暖意的怀抱,他没有错失阮笙对他的那份紧张……不知为何,哪怕因此受了重伤昏迷多日,他也未有多少怨言。
直到他反应过来,楚嫣儿嘴里的许大人,是何许人也。
“她和许应走了?”猛的从榻上坐起,动作牵扯到了伤处,谢行朝都没有心思顾及。
他定定看向楚嫣儿的眼,试图从中找到截然不同的答案。
然而楚嫣儿却慢慢的点了点头。
她喉间有所晦涩,仿佛因为阮笙的行为而伤心似的:“王爷受伤当天,阮姐姐便和许大人走了。”
感受到身边人乍然暴起的怒意,楚嫣儿面上瑟缩,心里却一阵得意。
她并未说谎,阮笙和许应一并离开端王府可是众人亲眼所见。
她只不过隐瞒了些许真相罢了。
如她所愿,谢行朝当真被她误导。
额边青筋暴起,男子的双手缓缓成拳:“她怎么敢!”
明明救出她的是他!阮笙怎敢如此狼心狗肺!
他沉在暴怒里,身边楚嫣儿的温言软玉一句都未曾听入心。他感受到身侧女子红了眼眶,却根本无暇搭理。
谢行朝想不通。
堂堂端王,到底哪一处,比不上许家的长子!
楚嫣儿端着的汤药渐渐泛起凉意,她颇为委屈一般,喏喏道:“行朝哥哥,我去将药热热...你休要气了。”
说罢,女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意,走出了谢行朝的卧寝。
让楚嫣儿失望的是,她未曾感受到身后的男子投来哪怕一分一厘的视线。
心底不禁浮起微怒,这分微怒,在她看见院落之外,静默走来的女子时,终是忍不住外泄了。
“阮笙!你怎么还敢来端王府!”谢行朝对阮笙的在意早已使楚嫣儿极为不快。
眉眼平静,女子身着素衫,没有搭理拦在身前的艳丽身影。
眼见着阮笙将要忽略她走入院落,气急之下,楚嫣儿干脆泼了手中的汤药。
素色衣衫上晕开一团污浊,阮笙这才对她有所留意。
哪怕阮笙已经决定成全她和谢行朝,但看着面前厉声咒骂的女子,却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涩。
换做从前,她定然会把这话堵回去,可当下,她的确没有了进入端王府的资格。
“我来还些东西。”仿佛对身上的污浊毫无察觉,阮笙淡淡回应着,步伐未停。
她手指触及那扇门扉,身后不远处,楚嫣儿尖声大骂:“阮笙,你既选择了许大人,又有何脸面见行朝哥哥?”
阮笙有些不解。
她和许应之间清清白白,她也从未背叛谢行朝,何来选择之说。
这份不解在她推开门,看清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后,顿时被她抛之脑后。
嘴角勉强上翘,袖下手指颤抖,阮笙轻轻张口:“那日...多谢王爷搭救。”
在心间被记挂过数遍的人出现在眼前,谢行朝却没了初醒时的期待和担心。
想到楚嫣儿方才所说,谢行朝几近咬牙切齿:“谁准你这个贱妇出现在本王院落,滚!”
蝶翼般的眼睫稍稍纷飞。
阮笙似乎不为所动,拿出袖中所藏之物时,却险些让其掉落在地。
“王爷多次搭救,如今阮笙已是王爷下堂之妇,无以为报。”一方木匣子敞着盖,露出其中的白纸以及一块通透的玉佩:“阮家在京中的产业权做感谢,至于这块环佩...”
她单独取出弯月形的环佩,伸手将它放于桌案:“当年的定亲信物,也悉数奉还。”
谢行朝认得那块环佩。
另一块与它几近完全相同的阳佩如今还在房中,来自圣上赐予。
完璧归赵,谢行朝却面无喜色。
不顾身上的伤势,谢行朝几步挣扎着下了床,伸手掐住了女子的脖颈,目色狰狞:“本王未曾同意将你休弃,阮笙,本王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你。”
阮笙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却早就预料到一般,露出一抹苦笑,将袖中的另一件物什,缓缓取出。
那是一封休书。
与谢行朝曾经亲笔写就的这封不同,鎏金朱字象征着它来自宫中。
“王爷...”谢行朝手上的力道在看清信笺上的字迹之后瞬间松弛,阮笙重重咳了几声,眼角逼出湿意:“这是贵妃赐予的休书。”
谢行朝当然认得母妃的字迹。
但他的母妃久居深宫,如何会突然赐予休书。
加之方才楚嫣儿所上的眼药,谢行朝理所当然的误解了。
“你居然为了和许应私逃,做到这种地步。”怒意在一瞬间变为森冷,谢行朝恨不得绑住面前的女子,好让她永远无法如愿逃离他l̶l̶l̶的身边。
阮笙不懂,为什么到这种地步,谢行朝还会认为,她与表兄有所瓜葛。
她突然不想解释了。
多年的一番痴心在男子眼中恍如从未存在……如今她已然不是端王妃,说那么多,又有什么必要呢?
她的沉默在谢行朝暴戾的注视中被误以为是默认。
身上的伤势根本没有痊愈,他几经折腾下来,伤口处又泛起血色,他终于感到痛意。
那日去寻阮笙时的心情浮现脑海,谢行朝心头越发冷冽。
“滚出端王府。”他闭上眼,任由伤口血色蔓延。
面前没有任何动弹声响。
谢行朝心头的恨意被彻底点燃。
他不敢放任自己去看那张曾经艳丽如今却一片素净的脸,他生怕自己生出莫名其妙的不忍来。
于是他闭着眼,踉跄着掀翻了身侧的桌案。
桌案上承装的物什一应摔落在地,其中有方才被阮笙搁下的环佩,几声叮咚,应已破碎。
他怒吼出声:“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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