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并未好奇打量姜媚,先向裴景川行礼。姜媚在花楼学的都是些勾栏式样,并未学过什么正经礼数,但也看得出这妇人的礼数极为周到,非常人可及。“嬷嬷不必多礼,”裴景川亲自上前将魏嬷嬷扶起来,“年关将近,还让您一路奔波至此,是我对不住您。”裴景川说完看向姜媚:“这是魏嬷嬷。”裴景川对魏嬷嬷的态度很客气,姜媚连忙上前行礼:“媚娘见过嬷嬷。”魏嬷嬷是裴母的陪嫁丫鬟,算得上是裴景川的半个乳娘,去年她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举子,裴母才将身契还她,让她随女儿女婿到江州颐养天年。
裴景川威胁的时候很凶,到了床上却难得温柔。
不像是要废了姜媚的腿,倒像是连命都愿意给她。
第二日也不要姜媚去府衙送饭了,让她在家待着好好休息。
姜媚彻底闲下来,橘叶不知从哪儿得了方子熬了药水给她泡手。
之前擦了药,姜媚手上的血泡已经结痂脱落,冻疮也消了下去,但手上还是布满青紫的印迹,没什么美感。
橘叶忍不住说:“我听别人说手就是女儿家的第二张脸,大人如此疼爱姑娘,姑娘怎么能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
药水泡得手很痒,那痒像是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根本挠不到。
姜媚皱了皱眉,淡淡道:“靠自己的双手讨生活,灰头土脸也没什么,靠别人养着,自然要把自己拾掇干净,才能讨主人欢心。”
姜媚的语气透着颓丧,橘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大人是真心喜欢姑娘的。”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懵懂天真的年纪,看到一点儿好便觉得那是真心。
姜媚没有和橘叶争辩,弯眸道:“我知道。”
两日后,裴景川又沐休。
他没睡懒觉,反而一大早便把姜媚从床上捞起来。
吃过早饭没多久,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便在白亦的带领下进了堂屋。
妇人穿着靛青色绣葫芦藤冬袄和同色长裙,乌发梳得一丝不苟,发间虽只插着一支银簪,却是腰背挺直,气度不俗。
“给公子请安。”
妇人并未好奇打量姜媚,先向裴景川行礼。
姜媚在花楼学的都是些勾栏式样,并未学过什么正经礼数,但也看得出这妇人的礼数极为周到,非常人可及。
“嬷嬷不必多礼,”裴景川亲自上前将魏嬷嬷扶起来,“年关将近,还让您一路奔波至此,是我对不住您。”
裴景川说完看向姜媚:“这是魏嬷嬷。”
裴景川对魏嬷嬷的态度很客气,姜媚连忙上前行礼:“媚娘见过嬷嬷。”
魏嬷嬷是裴母的陪嫁丫鬟,算得上是裴景川的半个乳娘,去年她的女儿嫁给了一个举子,裴母才将身契还她,让她随女儿女婿到江州颐养天年。
江州与祁州相邻,裴景川想带姜媚回京,特意请她来教姜媚规矩礼仪。
姜媚行了礼,魏嬷嬷这才拿正眼瞧她,片刻后冷声道:“姑娘是公子的人,不该对老奴行如此大礼,有损公子的身份。”
魏嬷嬷的语气严肃,很有压迫感,姜媚连忙认错:“嬷嬷说的是,媚娘知错。”
魏嬷嬷还想说些什么,裴景川温声道:“有劳嬷嬷费心,不过我也知道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时间紧迫,嬷嬷只要能让她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不必太过苛刻。”
魏嬷嬷是看着裴景川长大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看出对姜媚的看重,魏嬷嬷有些心惊,却也没有多话,从容应道:“老奴明白。”
姜媚在旁边听着魏嬷嬷和裴景川的对话更是心惊肉跳。
裴景川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还想把她带回裴家去?
这个猜测一冒出来,姜媚顿觉手脚冰凉。
裴家权势滔天,要查她的来历实在轻而易举,哪里能容得下她?
她若真敢跟着裴景川回去,恐怕还没看到瀚京的大门就会没命。
她得抓紧时间想办法逃走才行!
中午白亦从酒楼提了饭菜回来给魏嬷嬷接风,魏嬷嬷饮了酒,下午便睡下休息,第二日才正式开始教规矩。
“老身曾是裴家的家奴,便按照裴家的规矩来教姑娘,姑娘先把走路的姿势改一改,莫要摆臀扭胯。”
魏嬷嬷手里拿着戒尺,姜媚只要一走错,这戒尺就会重重地落在她身上。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姜媚已挨了十几次打,橘叶忍不住开口:“奴婢看姑娘已经走得很好了,嬷嬷会不会太严苛了?”
橘叶说完,也被魏嬷嬷打了一下:“公子既派你来伺候姑娘,姑娘便是你的主子,主子没说话,哪轮到你插嘴?”
魏嬷嬷在裴家调教了不知多少小丫头,一身气势镇的橘叶低下头去,不敢反驳半个字。
魏嬷嬷又看向姜媚:“姑娘若是觉得老身太严苛可以直说,莫要憋在心里,这丫鬟护主是好事,但若不分轻重、不辩是非,那便是谄媚祸主。”
魏嬷嬷的语气虽然很严厉,说的却很有道理,姜媚认真道:“嬷嬷所言媚娘都记下了。”
她在花楼挨了无数鞭子才学会摆臀扭胯,如今挨着板子改回去,倒也算是有始有终。
魏嬷嬷不只教行坐吃饭的规矩,也会教一些简单的待人接物。
姜媚刚开豆腐铺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魏嬷嬷说的不少都是她摔了跟头才明白的道理,想着日后去了别的地方自立门户也用得上,姜媚学得很认真。
魏嬷嬷教了几日,见姜媚不似故意装乖,对她的印象好了些。
这日魏嬷嬷把橘叶支走,冷冷开口:“老身看姑娘也算是个安分的,今日教教姑娘为人妾侍的规矩。”
“公子虽然在家行三,却也是被寄予厚望的名门嫡子,他的正妻不仅要出自名门,还要蕙质兰心、聪颖过人,裴家绝不允许出现宠妾灭妻的事,不管姑娘如何得公子喜欢,也是夫人为尊你为卑,就算有了子嗣,你的孩子也是庶出,若不能养在夫人名下,便与家奴无异。”
魏嬷嬷的语气始终是平稳的没有什么起伏的,她没有瞧不上姜媚,但因为在裴家待了太久,姿态从骨子里就是高人一等的。
姜媚之前就知道自己和裴景川身份悬殊,经过魏嬷嬷这几日的教导,更清晰地意识到横在她和裴景川之间的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算她把规矩学得和魏嬷嬷一样好,她也还是配不上裴景川,哪怕……是给他做妾。
姜媚认真地点点头,而后一脸期盼地看着魏嬷嬷:“嬷嬷可知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一直陪在三郎身边,又不用做妾看人脸色吗?”
姜媚问得太过理直气壮,和前几日的乖巧截然不同,魏嬷嬷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愤怒地说:“裴家子弟是不允许养外室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魏嬷嬷气得不愿再教姜媚,等裴景川回家就去告状:“这女子看似乖顺,实则极有野心,公子可不要被她骗了!”
裴景川眉眼未动,淡淡地问:“她有什么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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