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曾爷爷龙驭归天了。”太子妃立刻站了起来,道:“谁说的?”小内官立刻将刚才和朱予焕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按照朱予焕的吩咐,并未提及胡尚宫。太子妃沉吟片刻,对朱予焕道:“叫平日里跟在我身边的宫人进来。”朱予焕应了一声,去外面叫了宫人进来,太子妃吩咐那个内侍道:“把他关到后院去,将院子封了,一日三餐照常,等我的话再放人。”“是。”朱予焕和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内官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两人都露出惊诧的神情,太子妃身边的内官已经动手将那小内官的嘴堵住,轻而易举地押着他离开了正厅。
朱予焕闻言一怔,脑海中一瞬间回想起许多,却又抓不住分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过了神,朱予焕迅速抓起对方的衣领,试图将他拖起来,道:“刘永诚将军的话留给我爷爷和我爹,你是哪个宫的?现在有没有差事?没有的话跟我走。”
她出生的晚,没见过汉王朱高煦,但是对方磨刀霍霍准备造反这件事,朱予焕却是一清二楚的,因此皇帝驾崩的消息必须率先告知太子朱高炽和太孙朱瞻基,尽早迎回龙驭才行。她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朱高煦并没有造反,但世事难料,还是要尽早做打算才好。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内官被她拎着歪歪扭扭站起来,急忙道:“小主子放心,奴婢是唐花坊的,今日受了大珰的吩咐出来送花,趁此机会与胡姑姑接应,过后才来找小主子的。”
朱予焕原本只是紧张,听到他说这话是真的急了,道:“什么意思?你先告知胡尚宫,之后才来告诉我?”
内官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开口道:“是……胡姑姑受皇上的命统领宫人,这样的大事,奴婢不敢瞒着胡姑姑,便先知会了胡姑姑,姑姑忠心太子,必然会比奴婢更容易告知太子和太子妃……然后奴婢才按照刘将军的意思来寻小主子,刘将军说了,宫中小主子对皇上最诚心,也最不会外露消息,如今杨勉仁先生与海大珰也快要回来报信了,小主子若是不信,可以请太子派人去核查……”
朱予焕眼神一冷,松开了手,转身向东宫快步走去,头也不回地开口道:“若是胡姑姑的脚程比我快,我想办法给你留个全尸。”
皇上驾崩,胡善围一个尚宫比太子知道的还早,巴巴地跑到东宫去告诉太子和太子妃,这让老朱家的人怎么想?
小内官被她脸上的戾气吓得大惊失色,却又不敢大声呼喊朱予焕,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
朱予焕现在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胡善围的脚步慢点,千万不要赶在她的前面到东宫,更不要和太子夫妻两个透露皇上驾崩的消息。
不然就算太子妃有心赏识她,大概也保不住胡善围和胡善祥姐妹两个。
朱予焕脚下生风,火急火燎地赶回东宫,临到门口还不忘对那个小内官开口道:“一会不管问起什么,都不要提胡尚宫半句,除非太子和太子妃亲自问出口,一旦真的问了……你就说是我让你告诉胡尚宫的,明白了吗?”
“是!”
朱予焕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率先进了东宫的门,只是看着宫门前没有什么人守着,她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胡尚宫已经先她一步找上了太子和太子妃?所以太子妃才遣走了平日里守在门口的宫人,以防被人偷听?
朱予焕克制住逐渐变得纷繁的思绪,快步进了厅堂,只见太子妃正坐在主位上,旁边则是站着身着女官服饰的吴妙素。
太子妃见朱予焕风风火火地进来,有些稀奇地开口问道:“焕焕,你这是怎么了?今日不是去交课业吗,怎么风风火火的?这小内官又是哪来的,不是你身边伺候的人呀。”
朱予焕见她神情如常,又看向旁边的吴妙素,只见她似乎也并无异样,这才开口问道:“今日这些宫人怎么这样偷懒,连门口都不守着了?”
太子妃笑道:“今日天气太热了,我便让他们回去歇着,不必在这里守着了,怎么?”
朱予焕弄明白了原因,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焕焕有要事同奶奶说,请奶奶屏退他人。”
太子妃微微挑眉,对吴妙素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瞻基托我问胡尚宫的事情改日再说。”
吴妙素神情并不意外,只是轻轻应声道:“是。”
待到吴妙素离开,太子妃这才看向朱予焕,开口问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朱予焕抬起头,认真地说道:“曾爷爷龙驭归天了。”
太子妃立刻站了起来,道:“谁说的?”
小内官立刻将刚才和朱予焕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按照朱予焕的吩咐,并未提及胡尚宫。
太子妃沉吟片刻,对朱予焕道:“叫平日里跟在我身边的宫人进来。”
朱予焕应了一声,去外面叫了宫人进来,太子妃吩咐那个内侍道:“把他关到后院去,将院子封了,一日三餐照常,等我的话再放人。”
“是。”
朱予焕和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内官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两人都露出惊诧的神情,太子妃身边的内官已经动手将那小内官的嘴堵住,轻而易举地押着他离开了正厅。
朱予焕有些意外,踌躇道:“奶奶怎么……那不是刘将军身边的人吗?”
太子妃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悠悠开口道:“这也是为了核实消息是否正确,若这是个引君入瓮的假消息,咱们一家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既然还有勉仁先生会来送信,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她见朱予焕还望着自己,似笑非笑地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刘将军虽然待你不错,可这逢年过节大家可都走动着呢,也不能保证他和老二家没有一点关系,这时候只能听勉仁先生的。”
朱予焕这才明白过来,太子妃是怕这是汉王下的圈套,若是消息是假的,可不会像上次迎接迟到那样被批评一顿就了事。
这事若是假的,太子一家自然平安无事,即便是真的,跟随在皇帝身边、曾任右春坊右谕德的杨荣必然会第一时间回来通知,太子一家又有何担忧?
朱予焕忽然想到之前朱瞻基已经见过朱棣精神不济的样子,太子想必也是心知肚明,而这次太子和太子妃或许都早有预料,更对杨荣的忠诚颇有把握,所以才如此从容。
原来都是她一个人在这里“皇上不急太监急”。
太子妃见她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傻焕焕,这消息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要是你第一个知道,你爷爷和你爹爹该怎么想啊?听奶奶的话,这事儿可不能再告诉第二个人了,就是你娘也不行,知道了吗?”
朱予焕只觉得后背湿淋淋的一片,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水里,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她心里光顾着惦记胡善围和胡善祥姐妹两个,倒是忘记自己了——她身为太孙的女儿,以后充其量不过是个外命妇,竟然比太子和太孙还要先知道皇上的死讯,而且是从外臣武将那里知道的,这样的人的下场似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太子妃只当她是吓傻了,揉了揉朱予焕的头,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有奶奶在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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