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诸西镇定沉稳地抱住我的身体,不让我乱动。他说,小产太过伤身,而我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保全孩子,是为了保全我自己。诸西叫来太医院圣手帮我施针用药,竟到底留下了。“别怕,这会是朕的孩子,朕认他。”“快点好起来,朕会封你为妃。”“以后朕会护着你和孩子。”翟姣进门就扑到纪涵润面前,看着他身上包扎的纱布心疼不已,“怎么会受伤呢?”ʟʐ纪涵润下意识往后避让,躲开她亲近的手指,低垂下视线,“娘娘亲自问询,是皇上的莫大恩典,臣叩谢。”
我举着剪刀冷笑,“你走不走?需要我再刺你一剪刀吗?”
他深深看我一眼,语气沉重,“好,我走。”
“你怀着身子,情绪不要那么激动,我们改日再谈。”
他走了。
我厌恶地扔了剪刀,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呆坐在窗边,看着行宫外的无边夜色。
当初,我为假死脱身放了一把火。
整个京城都在传纪小将军痴情可怜,说他在外忙于公务,闻听我的死讯后匆忙赶来,神色慌张,眼神通红,连鞋子掉在半路都不知道。
后来更是放话,今生不会再娶。
想到这里,我嘲讽地笑了笑。
连我的死都被他恰如其分地利用了一把,从此他可以以怀念亡妻的人设名正言顺地为翟姣守身如玉了。
也算成全了他对长姐的情深一片。
只是我好恨。
只要想到过去种种,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
我用力掐住手心,逼回眼泪。
告诉自己不急,一切都要慢慢来。
次日。
诸西听闻纪涵润在行宫遇了刺,目光在我身上微微转了转,然后吩咐贵妃翟姣亲自带着药物探看,以显示皇恩浩荡。
我若无其事吃着点心,不搀和不插话。
倒是诸西先忍不住了,挥退左右后,低声问我,“他的伤,是你的手笔?”
“是他活该!”
诸西忍俊不禁,“朕就说,以他的身手,怎么会有人能轻易伤了他全身而退,果然是你。”
“皇上好雅量,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长姐和他-”
我迟疑着没有说完。
给天子戴绿帽子,可是杀头的重罪。
只是看眼前这位君王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了,而且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
诸西撇了撇茶盖,“朕一早就知道,只是朕横刀夺爱在先,难免有些愧意。娶进你姐姐后,又不是非常喜爱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认真论起来,倒是朕误了她。如果朕不曾认错人,”他认真望向我,眸子里的深意让我下意识逃避。
我掩饰地拿茶要喝,却被他劈手夺了去。
“忘记太医叮嘱过,你不能用茶吗?你这一胎留的不容易,还这么不小心。”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不自然,丢了茶杯,起身就走。
“朕去瞧瞧皇后。”
伺候我的宫女禾绿端着一瓶热水走进来。
小心翼翼为我倒好,托着送过来。
“娘娘要喝水吗?刚才皇上走前,特意叮嘱奴婢准备的。”
“娘娘虽然已过三个月的安胎期了,但毕竟身子娇弱,太医的叮嘱还是要认真听得。这茶水既然不让喝,娘娘不喝也罢。”
从我被带进宫,就一直是禾绿在我身边贴心照顾。
所以她知道我腹内其实并非皇子。
那一日,我都以为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
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看得我心惊胆战。
可是这个孩子如此顽强,又或者说,与我实在缘分匪浅,他不愿意走。
那日,我哭着醒过来,揪着诸西的衣袖大喊不要,我求他帮我弄掉孩子,我不要他。
但是诸西镇定沉稳地抱住我的身体,不让我乱动。
他说,小产太过伤身,而我的身体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保全孩子,是为了保全我自己。
诸西叫来太医院圣手帮我施针用药,竟到底留下了。
“别怕,这会是朕的孩子,朕认他。”
“快点好起来,朕会封你为妃。”
“以后朕会护着你和孩子。”
翟姣进门就扑到纪涵润面前,看着他身上包扎的纱布心疼不已,“怎么会受伤呢?”
ʟʐ纪涵润下意识往后避让,躲开她亲近的手指,低垂下视线,“娘娘亲自问询,是皇上的莫大恩典,臣叩谢。”
翟姣以为他是怕隔墙有耳,特意向前走两步,压低声音,“外面都是我的人,不要拘泥形式了,你快告诉我,虞妃究竟是不是容儿?”
纪涵润抬起脸,清楚肯定地回答,“不是。”
“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你肯定吗?如果不是,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虞妃为什么要刺伤你?”
他自嘲一笑,“我无端闯入人家寝室,她刺我不是很正常吗?如果是容儿,她怎么会舍得动我?”
“可是,”翟姣不甘心,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纪涵润已经抢先打断,“容儿已经死了,她的尸体是我亲自收的。娘娘早点回去吧,如果叫人看到在臣这里停留过长,恐怕会有损娘娘清誉。”
他冷淡的口气叫她完全接受不了。
她倒抽一口气,再度试图去碰触他,却被他伸手隔开。
翟姣终于反应过来,他是真的再同她保持距离,当即愤怒地涨红一张脸,“纪涵润,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是,娘娘该走了。”
纪涵润口吻随意,姿态淡然。
但翟姣完全接受不了,她一贯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口吻同她说话,更别说,如此高姿态地驱逐她。
除了最初她嫁入宫中,他吃醋妒忌下,故意叫过几声娘娘外,他从来都是唤她娇娇的。
亲昵的,眷恋的,温柔的,那才是他对她的态度。
那是翟容盼极了却得不到的。
可是此刻,他好像一夕之间收回了他所有的感情,冰冷又淡漠地唤着她娘娘,拉开他们之间暧昧的距离。
或者说,不止是此刻,是很久之前,她就感觉到,他的心思已经不完全在她身上了。
他有时候被她深夜叫进宫,说不了几句话,他就急着走。
有时候她故意提起要他好好照顾翟容,他会忽然眉眼含笑,仿佛想起了很温暖的事。
她隐隐觉得,他已经慢慢爱上了翟容却不自知。
他有时会望着她宫里的粉红月季发呆,因为翟容很喜欢花。
她恐慌又难过,总是下意识要留他多说一会话,但是他话里话外总带着翟容的痕迹。
她就越发恐慌,不断想证明,他的心还是在她身上。
可是那次,他到底没有来。
此刻她的眼眶悬了泪珠,看着他,不发一语。
这样柔弱的姿态,曾经总能让他弃缴一切,可是此刻,他看着,却毫无感觉。
满脑子都是那日火灾前他离开时翟容绝望的眉眼。
一点都不好看,却就是让人忘不掉。
那天,为什么他没有留下来呢?
他分明看着她满身的血也在害怕,甚至后悔。
他只是生气,她在翟姣面前胡说八道。
她那样可恶。
她故意炫耀,好像他已经爱上了她,缠着她,离不开她。
也许最让他愤怒的点是,他发现,他好像确实对她产生那么一些与众不同的感情,她哭的时候他会控制不住的心疼,心软,甚至让步到愿意她有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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