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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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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然坐上那一趟飞去西藏的班机时。

江睢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

居然打了辆车跟去了机场。

记忆里，这样的场景只有在大学时期出现过。

那时候的傅然满世界跑。

像个本就长在森林和大漠中的野孩子。

江睢不是，她按部就班。

依照着爸妈的想法过了人生的前二十多年。

唯一的倾泻口，只有草稿本上偶尔出现在数学公式里的简易手绘。

跟只要一拿起就放不下的手游。

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想做的不是高楼大厦里雷厉风行的职业女性。

只是一个动画师。

夜空中只能看见飞机的闪灯。

江睢甚至根本无法分清傅然在哪一趟。

但她心里那种直觉变得越来越清晰。

从那一碗没喝到的小米粥开始。

她知道傅然说谎了。

江睢回家之后，第一个莫名其妙走进去的就是厨房。

傅然总会在这，各种时令的鲜花蔬果会不重样的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哪怕不在世界巡游，他的创造力也依旧写满家的每个角落。

排成彩虹色的杂粮桶里，黄色那一栏是满满当当的。

傅然骗了她，可她没办法埋怨傅然。

他生她的气，怪她更偏心别的男孩子，总是应该的。

不正好证明他是真的很爱很爱她。

所以她给了傅然一个台阶。

江睢走了一趟傅然最常走的路线。

从小区西门一直逛到五百米之外的小区菜市场。

叫卖的声音在她耳里显得有些嘈杂，她甚至不知道要进来买些什么。

最后，她买回了一袋小米。

傅然大学时是那种攀岩路线都不会玩第二次的人。

可他们同居的那六年里，这条五百米的路，傅然走了几千次。

没什么特殊的风景，甚至林荫道上走几步就会遇见蓄了水的石块。

一脚踩下去会溅起脏水，弄脏他笔挺的西裤。

可他就是为了她繁忙的工作，退居二线，做到了这些。

这就是傅然生活的日常。

被她一遍遍忽视的，却在傅然的每一步里展演的，日常。

她嫌弃他的平庸，嫌弃他身材走样，嫌弃他把所有衣服穿成了一个模样。

她根本没办法动心的模样。

她甚至对傅然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摸你跟摸我自己的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了。”

那她自己呢？

十年，难道傅然就没厌倦她吗？

可支撑着他继续，支撑着他用那双澄澈的眸子说出。

“江睢，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不爱我了。”

是什么？

这大概是江睢人生中做的唯二莽撞的决定。

第一个决定是在婚礼现场拒绝齐笙，拒绝他临时救场做他的新郎。

宁愿婚礼延期也要嫁给傅然。

第二个决定，是买了一张去西藏的机票。

她要去把傅然追回来，去重新看到这男人在十年里为她所作的一切。

去重新点燃过去他对她的爱。

齐笙追到机场，满眼泪痕的哀求她别去。

他说，“江睢，你对一个连婚礼都能鸽了你的新郎这样？要不要面子啊？”

他说，“你知道你爸妈跟你那群亲朋好友会怎么想你吗？”

江睢狠狠甩开了她的手，没一点心疼。

“我不管了。”

她的人生早已失去了梦想。

她不想连最重要的人，也一并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