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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辞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诧异看向顾昀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孩子给不给沈弦月，他还在犹豫。
“让爸想想。”顾砚辞对顾昀纪说。
顾昀纪松了口气，有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反正我只要锦然阿姨当我的妈妈。”
顾砚辞再想问，顾昀纪却跑走了。
三天后，沈家院子里。
沈弦月坐在屋檐下，她心里扭捏得厉害，望着院门外五味杂陈。
她害怕顾砚辞来，又害怕他不来。
害怕他来提离婚，又害怕他不把孩子给自己。
正想着，顾砚辞的身影就出现了院门口：“走吧，现在去公社。”
他没有进来的意思，就站在院门外等。
沈弦月愣了一下，起身跟屋里的老娘打了声招呼，走到顾砚辞身边。
她拧着手指想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tຊ
顾砚辞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决定：“你提的条件，我同意了，孩子归你。”
沈弦月怔住几秒，心里难受泛滥，她别过头憋回自己的眼泪：“昀纪也同意了吗？”
原来，他真的可以连孩子都不要，只要能和自己离婚。
他是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自己吧。
“我做了他的思想工作。”顾砚辞问一句答一句，平静的语气听得沈弦月整个人都好像要碎掉了。
但她只能故作坚强地开口：“那就好。”
公社要搭牛车去县城，牛车在村口，有段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回忆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从脑海里闪过，沈弦月的悔意和痛苦交杂在一起，闷得她的胸膛像要破个大洞。4
沈弦月深吸着，把眼泪憋了回去：“砚辞，从今以后你好好的过，两个孩子我会尽心尽力将他们抚养成人，平平安安长大。”
男人看了她一眼，心里挺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手伸进口袋掏钱，要付钱的时候却发现村上出的离婚证明没带。
他急忙开口：“离婚证明我忘记了，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沈弦月点了点头，招呼着驾牛车的师傅等等。
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她屏住呼吸，视线模糊：顾砚辞，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砚辞还不见来，沈弦月这会儿心脏突突的跳，隐隐觉得不安。
她捶了捶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突然不远处有人冲她喊——
“老顾家的，你家小孩好像掉大坝里去了！”
一句话喊得沈弦月一个激灵，啥也没顾得上，只听见那句她小孩落水了。
上辈子的顾昀纪就是让水淹死的！
她几乎没有停顿的就朝着大坝那儿疯狂地跑。
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大坝上围了一群人，全是女的，都在喊：“救人啊，我不会游泳啊！”
沈弦月拨开开人群要挤进去。
这时有人发现了她，急忙开口：“弦月，你看看是你家昀纪吧，现在还没掉下去，还抓着东西呢！”
沈弦月垂头一看，落水的果然是她的大儿子顾昀纪！
他抓着坝边上的野草摇摇欲坠正大喊：“救命，我好怕，救命啊——”
沈弦月想也没想，直接往湍急的水里一跳，拼命地游到顾昀纪的位置，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往上托：“昀纪别怕，妈妈托着你！”
顾昀纪哭得满脸都是泪，看得沈弦月心疼不已。
这时周围的人也伸下绳子来接，身下的水一波一波冲刷着沈弦月。
她一只手拉住野草，另一只手拼了命地把顾昀纪往上顶：“昀纪，快抓住姨姨的手。”
说完这话，水已经淹到了沈弦月的脖子。
顾昀纪被人抓住，连忙回头，焦急喊着：“妈，妈，妈你快上来！”
重生一回，沈弦月终于听见了大儿子的一声妈，她感动不已正要答应，一浪打过来她的手脱了力，一下子被冲远。
她扑腾地往岸边游去，偏偏这时小腿肚子转筋，整个人不受控制往下沉。
水下像有只水鬼般，拼命将她往下拉去。
“谁放闸了啊！天呐啊！你们没人去告诉老黄不要放闸吗！”有人在惊呼。
话音刚落，滚滚的江水铺卷而来！
“昀纪，你……你要听爸爸的话……”
沈弦月还没说完，就被彻底淹没进江底，不见人影。
沈弦月直直往下坠，越坠越深……
她要死了吗？是要死了吧，可是她却不害怕，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重活一世，她什么都没做成，但救了昀纪，值了，这一切都值了……
牛车站点。
拿着离婚证明匆匆赶回的顾砚辞没看见沈弦月的人，连忙问看着牛车的人：“你看见我家那位了吗？”
赶牛车睁大眼睛，满脸震惊：“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大儿子在坝上落水了你不知道吗？你媳妇已经去救人了！”
顾砚辞愣了一秒，心里猛地升起一丝冷汗。
顾砚辞立刻转身朝大坝飞奔，坝上里里外外地围了一群人。
远远的，顾砚辞就听见了顾昀纪的哭声。
他挤进人群一眼看见浑身湿透的大儿子正嚎啕大哭：“昀纪，爸爸来了，别哭，你妈呢？”
顾昀纪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
一个看戏的人尖声回答道：“你媳妇被大水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