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聿淮个子高,身板又英武,挡得严严实实,纪筱听到零件砸在他脊背的闷响,一下接一下,紧接着,他用力一推,纪筱撞在仓库的大门上,远离了事故中心。一群高管和保安闯进来,冲向几乎被掩埋的骆聿淮。混乱中是关靓的哭腔,“聿淮,你不要管我了...”纪筱视线里人头攒动,骆聿淮手臂支撑着墙,怀里是关靓,关靓抱紧他,仰头询问他好不好,剧烈钻心的痛感使他皱眉不语。“周总工受伤了——”保安拿出对讲机呼叫岗亭,“备车,去医院!”
“抱歉,耽误时间了。”纪筱也没解释,拉开副驾门。
中年男士是分公司的总经理,混商场的人精,看出骆聿淮和关靓的关系不一般,骆聿淮不是游戏情场的男人,他一旦有动静了,修成正果的概率很大,所以总经理毕恭毕敬地照顾他们坐进后座。
大约半小时,车驶入分公司大门。
骆聿淮这趟出差比较低调,除了各部门高层迎接,基层员工并不清楚。
纪筱一下车,几家竞标公司的团队聚集在大楼外面,男人婆背对门口打电话,纪筱走过去,拍她肩膀。
“坐什么车来的?”男人婆挂了电话。
“员工大巴。”纪筱没敢提和骆聿淮一辆车,万利对这单生意势在必得,倘若得知她和周家有渊源,恐怕要逼她出面了。
她在骆聿淮那里,还真没这么大的面子。
去求他,纯粹自讨没趣。
零下十二、三度的气温,纪筱睫毛冻得浮了一层霜雾。
关靓宣示主权似的寸步不离挨着骆聿淮,昨天他还不习惯亲密喂食,今天已经顺其自然任由她挽着自己手臂了。
他们这种身份,每一步很早以前就规划好了,没好感的照样相处、结婚、生子,何况关靓是骆聿淮亲自选的,多少合眼缘,他适应角色也更快。
男人婆小声问纪筱,“这是周总工的女朋友?模特吧?”
纪筱了解的不多,“好像开连锁美容院的。”
“盘靓条顺的,美容院的活招牌啊!”男人婆打量了一会儿关靓,又打量纪筱,“你练跳舞的?”
纪筱心不在焉的应声,“学过古典舞。”
“怪不得。”男人婆指着关靓,“她身材虽然好,但肉松,一看就是节食瘦的,你不一样,膝盖的肉紧实,下面线条又纤细,这叫酒杯腿,最近新流行的健康美腿,比白幼瘦的筷子腿受欢迎。”
纪筱盯着前面,心里苦味翻滚。
有一瞬间是羡慕关靓的。
至少,可以光明正大。
未来的某一天,骆聿淮是问她嫁不嫁,而不是跟不跟。
一字之差,注定了不同的关系。
纪筱情绪不太高涨,跟在队伍的后面进入分公司大楼,会议过程给男人婆打下手,传递资料。
中午,几家公司的负责人被安排在高管食堂用餐,对面的三层小楼是仓库,其中有一半的零件是骆聿淮率队研究制造的,模型出厂之后他还没检验过,总经理邀请他去查验。
骆聿淮只带了关靓,总经理和几名下属工程师。
纪筱没打算去,他点名让她去。
仓库比室外的温度更冷,一排排金属货架摆满了飞机的零部件,螺丝和机翼结构,总经理向他介绍着目前需要从国外进口的零部件,北航集团正在争取自主研发,节省集团的成本经费。
纪筱不懂这些,只知道骆聿淮的业务能力是公认的过硬,一个他,一个叶家的大公子,不仅国内的航空公司在抢夺,国际航空公司也在千方百计挖墙脚,加上骆聿淮自幼在南方长大,业内素有“南周北叶”的称号。
忽然“轰隆”地一声,附近有厂房在爆破,范围波及到仓库,震得货架倾倒下来,架子上的模型铺天盖地掉落,几名下属纷纷往墙角跑,纪筱的四周是塌陷的杂物,无处可跑,她举手护住脑袋。
危急关头,一只大手猛地一拽,把她拽出货架底下。
骆聿淮个子高,身板又英武,挡得严严实实,纪筱听到零件砸在他脊背的闷响,一下接一下,紧接着,他用力一推,纪筱撞在仓库的大门上,远离了事故中心。
一群高管和保安闯进来,冲向几乎被掩埋的骆聿淮。
混乱中是关靓的哭腔,“聿淮,你不要管我了...”
纪筱视线里人头攒动,骆聿淮手臂支撑着墙,怀里是关靓,关靓抱紧他,仰头询问他好不好,剧烈钻心的痛感使他皱眉不语。
“周总工受伤了——”保安拿出对讲机呼叫岗亭,“备车,去医院!”
“不用,别声张。”骆聿淮缓了片刻,在众人的搀扶下去一楼休息室。
模型的分量不重,有石膏的、木质和塑料的,可是棱角太尖锐,木头机翼戳进他肩颈,划破了衬衫,裂开的金属货架将西服割出一条口子。
随着他肌肉的扯动,血源源不断渗出。
总经理拎了一只急救箱过来,里面是纱布,碘酒棉签,止血药膏。
关靓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去卫生间清洗了。
纪筱躬身替骆聿淮包扎,总经理心有余悸,“周总工还是去医院吧,万一您有个三长两短,周家问罪我,我担待不起啊。”
骆聿淮突然抽回胳膊,单手脱了西服,丢在纪筱的后背。
她不解,低头。
只顾着包扎,没注意胸部向下荡漾,水滴的形状从衣领一览无余。
纪筱拢了拢衣襟,“谢谢。”
骆聿淮全当没听见。
“程小姐,我来吧。”关靓清洗干净从卫生间回来,毫不留情抢了她手里的纱布和棉签。
程小姐。
不喊禧儿了。
纪筱心知肚明,关靓有多么烦她。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证件,交给总经理,“周总工,我先回去了。”
他似乎没听,又似乎听了,闭着眼没反应。
纪筱没办法了,“骆聿淮。”
男人终于有反应,面无表情望着她,“你叫我什么。”
她垂眸,“周总工。”
骆聿淮流了不少血,不复平日的精气神,“回哪。”
“万利经理找我。”
他又不说话了。
“疼吗?”关靓小心翼翼擦拭着伤口。
骆聿淮抽空答复了一句,“小伤。”
“你流血了,怎么会不疼呢。”关靓红了眼眶,轻轻吹着,“都是男人宠女人,实际上男人偶尔也渴望女人宠爱,没有什么是天经地义的,只有相互给予。”
骆聿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纪筱那天听周夫人的意思,关家是拆迁户,投资茅台股票又大赚了一笔,是“财运吉祥物”的存在,很多暴发户迷信,都愿意攀亲,周淮康是挑选了当地“富豪榜”、“权贵榜”的前十名,关家资产排第九,关靓捡漏儿入选的,否则没资格登上相亲名单,周家相中的背景必须有上市集团,有三代以上的家族根基。
而且关靓是表演学院本科,上流圈最瞧不起艺校生、演员模特这类,周淮康毕业于清华重点理工科,骆聿淮也是理工高材生,娶演艺圈的大部分是想改善后代基因,可骆聿淮的外形身高十分优越了,关家这样的综合条件,自然谈不上门当户对。
不过关靓的情商真的高,一言一行哄得男人舒心,兴许也能讨婆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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