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三月一直在暗里守着,刚才大爷过来,她们本想通报,大爷一个眼神,她们噤得不得动弹,浑身直冒冷汗。直到人进去了,她们才能喘气。她们就守在暗处,生怕大爷责怪禾草,她们好随时进去帮忙,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听见禾草让人传饭。下人们开始忙碌,四面点起烛火,房间一下子变得亮亮堂堂,饭菜还没上桌,魏泽先回了自己院子,沐浴更衣。他过来时,已换上干净的常服,一身清爽,半湿半干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那一处的衣料洇出湿渍。
魏泽把身子后仰,松靠到椅背上,他昼夜兼程,不曾休息一刻,只为快些回来,这会儿才觉得疲乏。
“你道我为何要回京都,其中一件就是要你的卖身契,好打发你出去。记不记得我走时说过什么,我说回来有话同你说。”魏泽说道,“你领些银子,出去后自谋生路。”
“不——大爷,妾身不出去,妾身是夫人给的人,大爷怎么能随便就打发了。”涂莺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留在魏泽身边,什么都会有,这个男人能为她挣来一切。
“涂氏,你要庆幸你没做过什么坏事,但你的那些话让我很不喜。念你是女子,我才没让人打你出去,勿再多言!”魏泽不想同她废话,“来人!带她出去。”
涂氏被护卫清出宅子时,正好从周瑞身边过。
周瑞这下算是看清了,心下暗忖,还是那位厉害,面都没露,涂氏就出局了,好家伙,难怪不给涂氏开灶呢,合着根本没打算留下她。
天空彤云密布,黑压压一片,云层深处不时传来轰隆隆雷声,如同野兽积在喉头的低吼,下一瞬就爆发。
明明还是白昼,却如黑夜一般,湿润的风把院中的植被刮得枝摇叶颤,哗啦啦作响。
禾草躺在床上左翻右滚,心中忐忑不安,外面安静得只有呼呼的风声,树叶沙沙声,窗户开阖的吱呀声……
禾草撑起半边身子,想下床喝口茶水,然而,她的动作定住了,不远处的暗影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人,斜靠在椅榻上,看向她这边,禾草瞪大眼,就要惊呼出声。
“是我。”一道熟悉的男声从暗影中传来。
“泽哥儿?”禾草试探着问。
“嗯。”
男人应着,起身,走到桌边,动作无声,灯盏上亮起微弱的火光,
他拿起灯盏,一步步走到她的床榻边,他把烛火举到脸旁,方便看清她,她在昏黄的烛火里看清他略显疲惫的眉眼,那一点火光倒映入他的眸中,如清潭水月。
他的额间垂下一缕发丝,双唇殷红,温弱的光柔和了他凌厉的五官,有一种颓靡破败之感。
“姨娘会一直陪着我的吧?”男人的声音轻哑。
禾草半张着唇,一双好看的大眼在微光中忽闪。他回望过去,带着逼人的光华,他眼眸向下,微敛着眼皮,一点点游移到她的唇上,让她产生他在乞求的错觉。
外面狂风大作,屋内幽暗静谧,风把床前的窗吹开一条缝隙,凉风裹挟着雨滴窜入,女人的发丝随风飘起,零星的雨点打到脸上,他慢慢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碰上她的唇,摩挲着擦掉她唇上的雨珠。
她看到他关节上的疤痕,细小的、连成一片的,不知它们在这双手上沉淀了多少年。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将手缩回,自嘲道:“全身上下,我只有这张脸能看看。”
禾草的心狠狠一缩,她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去碰那些疤痕,男人在她的碰触下,浑身一颤。
“不难看。”禾草轻轻说道。
她的手被他反手攥住,牵牵包裹,她挣脱不得,男人压低着声儿:“姨娘天天一口一个我儿,实是不心疼儿子的……”
他的眼在她的唇上睃着,好像思索着该从哪里下口。他呼出的气息扑打到她的脸上,俊梭梭发痒。她像喝了酒一般晕晕乎乎有了醉意,头脑一片空白,眼中生醋。
魏泽轻笑出声:“想什么在,我饿了,连夜赶路不得休息,快让人备饭,我在你这里用饭。”
禾草赶紧挣脱下榻,趿上鞋子,朝外叫人:“人呢?快去备饭!”
侍画、三月一直在暗里守着,刚才大爷过来,她们本想通报,大爷一个眼神,她们噤得不得动弹,浑身直冒冷汗。
直到人进去了,她们才能喘气。
她们就守在暗处,生怕大爷责怪禾草,她们好随时进去帮忙,等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最后听见禾草让人传饭。
下人们开始忙碌,四面点起烛火,房间一下子变得亮亮堂堂,饭菜还没上桌,魏泽先回了自己院子,沐浴更衣。
他过来时,已换上干净的常服,一身清爽,半湿半干的发丝随意披在肩上,那一处的衣料洇出湿渍。
禾草让下人通传厨房可以上饭菜了。
魏泽坐到桌边,把头发扒到身后,一会儿,那头发又跑到前面,魏泽“啧”了两声,烦躁得把那缕发丝再次扒到身后,偏那头发故意和他作对,又荡到前面碍眼。
禾草没忍住嗤笑出声,魏泽看过来,男人扬起一抹笑:“姨娘替我挽发吧。”
禾草摆了摆手:“我挽不好。”
“无碍,来吧。”
禾草看了眼静立在一旁的巧思,思巧递上一根通体莹白的玉簪,笑着朝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快去。
她走到他的身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点点青木香混着皂角的香味,潮湿的气息中透着一点木质苦意。
男人的头发不算粗硬,拿在手里反倒有些软,滑滑的,因为他的头发还湿着,禾草替他挽了个半束发,一半披散在肩,一半用白玉簪松松挽起。
挽好后,她多看了两眼,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一般,怎么就长得这样好看呢,这眉眼,这鼻子,这脸……真是极好!
禾草回过神,发现魏泽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脸。
菜已上桌,先是冷盘虾蜡、冻三鲜、卤鸭信,接着是荤素菜,炭烤羊羔,油煎鹿脯、清蒸扇贝、酒酿酱蟹、鲜豆腐、清抄小菜,脆拌碧笋,最后上了汤和甜品。
各色美味珍馐,尤其那甜品做得出色,糯香醇正,看着就想尝一口。
“这么多!两个人也吃不完呐。”禾草心想,必是厨房因tຊ为魏泽,才做了这么多。
魏泽看了看:“不打紧,在旁边支上一桌,分些给她们,让她们自在吃。”
禾草觉着好,下人们也高兴,赶紧在旁边支上一桌,房里立时热闹起来,又上了酒,下人们那一桌喝酒猜拳好不欢喜。
“你也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魏泽对思巧说道。
思巧欢欢喜喜去了那一桌,这边剩下禾草和魏泽两人,禾草觉得魏泽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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