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打完了,便宜婆婆抱着一双年幼的子女继续哭,徐璈安抚了几句又奔过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都流放路上走一日了,老爷子还是没醒。桑枝夏一个馍啃完,徐璈还在东奔西忙。这里的人但凡是能喘气的,嘴里喊的都是他,好像徐璈这两个字此时多值钱了似的,一嘴都不肯放过。桑枝夏想了想,索性拿着水囊走了过去。平心而论,除了连累得她被流放外,徐璈没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
吃的闹,喝的闹。
等到了夜深临宿在荒野之地,这群还没习惯阶级变更的人还在闹!
桑枝夏抓着手里的干馍往嘴里塞。
也不看看啥情况了,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她肥瘦不挑,沉默且懒得多管闲事,可徐璈不行。
他一直被迫在各种哭闹的人中来回打转。
桑枝夏嘴里的馍还没艰难地哽下去,脚边就多了个水囊。
徐璈扔下水囊就走,半蹲下捡起了被扔到地上的馍。
他拍去馍上沾染到的尘土,把怀里另外一个干净的递了出去。
“祖母,路程还远,多少吃一些吧。”
“这是人吃的吗?!”
老太太愤怒地挥手一拍,咬牙说:“我不吃这个!你让人给我换别的来!”
徐璈举着馍馍半晌没动,咬着侧颚最终只是苦涩一笑。
“只有这个。”
“那我宁可饿死也不吃!”
徐璈意味不明地绷紧了唇,他亲娘那边又闹出了动静。
“啊!有虫!”
“璈儿这里有虫!”
璈儿放下馍去帮忙打虫了。
虫打完了,便宜婆婆抱着一双年幼的子女继续哭,徐璈安抚了几句又奔过去查看老爷子的情况。
都流放路上走一日了,老爷子还是没醒。
桑枝夏一个馍啃完,徐璈还在东奔西忙。
这里的人但凡是能喘气的,嘴里喊的都是他,好像徐璈这两个字此时多值钱了似的,一嘴都不肯放过。
桑枝夏想了想,索性拿着水囊走了过去。
平心而论,除了连累得她被流放外,徐璈没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
她薅桑冰柔的时候,这人还帮忙打掩护了。
搭把手也不是不行。
“嘿。”
“喝口水吧。”
人人都受不住了,徐璈总不能是铁打的。
半蹲在地上的徐璈反应有些慢,听到声音用力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到是她似乎是愣了下,可目光莫名涣散。
桑枝夏见此心生不妙:“你没事儿吧?”
“我……”
Duang!
人砸地,灰尘起。
徐璈猛地咳出了一大口血,直挺挺地砸在了地上。
桑枝夏脑中瞬间空到极致。
好家伙你碰瓷啊!
“徐璈?”
“徐璈你没事儿吧?!”
她试着摇了几下没得到半点回应,当即急得转头大喊:“徐璈晕过去了!”
“快来人啊!”
桑枝夏真的把嗓门放到最大了,可除了连滚带爬哭着过来的婆婆,还有被吓哭的一双弟弟妹妹,其余人却都只是冷眼瞧着。
徐三叔冷笑道:“晕过去怎么了?都把徐家害成这样了,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世子爷?”
“此去西北路途远着呢,三五时的晕一下也正常,咋咋呼呼地做什么?”
老太太狰狞着脸再一次扔飞了徐璈送过去的馍,冷声说:“是啊,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除他们外,其余人也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们……”
许文秀难以置信地看着恶语相向的家人,玻璃心嘎嘣一碎,趴在徐璈的身上就放声大哭:“璈儿啊!”
“你爹已经没了,你再有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活啊!”
“璈儿你……”
“他还没死呢!”
桑枝夏黑着脸推开着急哭丧的她,哆嗦着手在徐璈的脖子上飞快地搭了一下,确定他还活着,猛地呼出一口气,拔腿朝着正在皱眉的狱卒跑了过去。
先前她躲在角落里看到了,徐璈跟这个狱卒说了几句话,瞧样子像是熟悉的。
这路说不定可通!
她顾不得喘气就说:“官爷,徐璈吐血晕死过去了,你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狱卒为难地说:“这刚出京都第一日呢,后头不知多少人的眼睛盯着,要是……”
“要不还是挺一挺吧。”
反正为了不引起多余的麻烦,大夫是肯定不能去请的。
桑枝夏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原地转了一圈咬牙说:“那能让我去那边的林子里找找草药吗?”
“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找到了马上就回来。”
她不懂医术,可幼时在孤儿院里学了不少自救的法子,后来攻读到农学博士,更是认识了不少草药。
徐璈明显就是怒极攻心的气血没顺得过来,要是能找到点儿顺气的草药说不定就有救。
见狱卒有些迟疑,桑枝夏索性背对过众人从袖口里扒出来一颗拇指大的珍珠。
她把凤冠上扒下来的珍珠塞到狱卒的手里,苦笑道:“官爷帮帮忙吧。”
“他要是就这么晕着不醒,明日没人背着肯定是动不了身,赶路的事儿不就耽搁了吗?”
“我先去找点儿药草给他喂着,等过几日不扎眼了,再给他请大夫也是成的。”
狱卒捏着烫手的珍珠,再一看半死不活的徐璈,一狠心就说:“行!”
“不过我得跟着你一起去!”
桑枝夏对跟随看押没意见,当即就带着狱卒钻进了林子。
万幸此刻是盛夏时节,草木茂盛。
她没找多久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跑回去果断把手里带刺的草叶用衣摆裹着碾碎,掰开徐璈的嘴,把衣摆里的绿色汁水拧出来滴进嘴里。
徐璈牙关咬得死紧,再加上桑枝夏是头一次这么喂药,黑中透绿的汁水乱七八糟地淌了一脖子。
许文秀丢了魂儿似的看着她重复这个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推她:“你这是干什么?!”
“你给璈儿喂的什么?!”
桑枝夏猝不及防下被她推得往地上摔了个屁墩儿,当即也来了火。
“不这么喂,他说不定就要死了!”
她也不想多事儿,可去西北的路上那么远,能想得起来给她递水囊的就徐璈一个。
徐璈要是死了,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寡妇还能讨着好?
这些人能把她活吃了!
桑枝夏黑着脸爬起来,在许文秀还想阻拦的时候说:“婆婆,你不想死儿子,我不想守寡。”
“所以我不会害他,好吗?”
许文秀似乎还不适应自己当了婆母的身份,哭得像个漏风的筛子。
可桑枝夏却顾不得跟她多废话。
摘来的野草全被她碾成了汁水拧进徐璈的嘴里,连流到脖子上的都没放过。
等野草都拧完了tຊ,她抓起徐璈的手就用尖刺狠狠刺破了食指,使劲儿挤着他的手指往外压血。
可直到她的眼皮开始失控下坠,面白如纸的徐璈也还是没醒。
他好像真就是这么睡过去了……
桑枝夏失去意识前还在发愁。
等她昏沉中被乍亮的天光刺醒,伸手一摸没碰到昨晚躺在自己边上的人,惊得原地坐起:“徐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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