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匹白马驾着车辇,车轮嵌着金,阳光下闪闪发光,车厢宽大,近一条街宽,约三匹马长。车辇前后队伍极长,骑高头大马的侍卫们光鲜昂扬,每人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便往街边撒钱,便高呼:“喜迎昭阳公主回京!”捡了钱的百姓们各个喜笑颜开,追在高呼:“喜迎昭阳公主回京!公主千岁!”廢阵仗极大,十里连绵。从入京到入宫,足足两个时辰。宫内,应赫连肃旨意,六宫皆着朝服,不得失了礼数。
“姐姐相信吗?”柳栖霞勾着眼角,靠近柳栖月狎笑,“那八字预言。”廢
柳栖月摇头,“无稽之谈,昭阳公主年仅六岁,怎么会成为……祸根?更何况,前朝覆灭,不也是推在了妖妃身上?妖妃又做错了什么?”
柳栖月愈说便愈气愤,她学了上下五千年历史,自然知道亡国的本质。
“天下男——”柳栖月说着说着便住了口,掩唇冲柳栖霞笑笑,“天下难事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放到妖妃身上,妹妹你说是不是?”
“是啊。”柳栖霞眼底深意浓郁,她听出了柳栖月未尽的话,但她不是为了这件事来,而是,“姐姐,下月初二选秀,你我姐妹二人都要去,我瞧着姐姐是个好自由的人儿,怕是不愿被选上。”
柳栖月扬眉,表情生动,自带媚气,“妹妹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姐姐,我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柳栖霞笑着去抚柳栖月的手,往她身上倚,分外亲昵,“姐姐,你好自由,我却想往上爬,可我们若同时入了宫,势必会姐妹相争,失了和气。”
柳栖月错愕,往常柳栖霞拐着弯说话,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摔到她坑里去,今个儿怎么如此坦诚?廢
“姐姐。”柳栖霞将头靠在柳栖月胳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本是庶女,若是不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姨娘往后在府里便无立足之地。”
“我想爬到天下女子都眼馋的位子,我想让爹见到我低头称臣,我想让姨娘挺得起腰,不要再熬夜针织,受人白眼。”
柳栖霞眼眶噙着泪,眉眼轻蹙,惹人怜,她轻轻拉柳栖月,“姐姐,求你了。”
柳栖月动容,她不喜府里的一切,厌恶封建后宅的争斗,一餐一饭都能斗心眼,可她不得不承认,不斗就活不下去。
“你想让我怎样?”
柳栖霞睫毛微垂,挡住一闪而过的精光,抬头讨好浅笑,“姐姐,当今陛下喜女子有才艺,姐姐知道我筝弹得好,可我的诗词……实在是一言难尽。姐姐可否替我参考参考?”
柳栖月凝眸,心下疑惑,听柳栖霞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有好像目的极强,“你相信我的诗词才能?”廢
柳栖月对自己的才华完全没底气,她除了背,根本不会自己写。
“自然不是。”柳栖霞唇中溢出银铃般的笑声,俏皮喜人,“姐姐啊,我邀了许多京城先生为了做诗词,每人都有特定的物,如春秋冬夏四季、梅林竹菊四君子,茶酒等等。”
“那我……”
“姐姐,先生也是无法全部做出的,他们自有擅长之诗,我想求姐姐用‘凋零’,做一首不俗套的诗词。”
柳栖月瞅着柳栖霞明亮的双眸,娇俏的笑容,第一次见,极为鲜活。
便不多想,遂了她的意。
“阅尽tຊ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廢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柳栖月背完,问:“这首词如何?”
“当然是极好!极好!”柳栖霞拍手,“姐姐才华横溢,就是考个状元,又有何难!”
柳栖霞遂了愿,便道了别,背过身去,没人看得到她眼底的得意。
柳栖月坐在桌前,被一句‘状元有何难’震慑。
她读过那么多书,五千年文化底蕴在她脑海,她还怕考不上个状元?
若说女子不允科举,她乔装不就好了?廢
若真能女扮男装,考上状元,日后辅佐帝王,她这一生也算不给穿越女丢脸!
*
正月廿八。
京城主干路皆设红绸,百姓手里边都攥着花,开路护送的官兵们各个衣着红袍,英姿勃发。
六匹白马驾着车辇,车轮嵌着金,阳光下闪闪发光,车厢宽大,近一条街宽,约三匹马长。
车辇前后队伍极长,骑高头大马的侍卫们光鲜昂扬,每人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便往街边撒钱,便高呼:“喜迎昭阳公主回京!”
捡了钱的百姓们各个喜笑颜开,追在高呼:“喜迎昭阳公主回京!公主千岁!”廢
阵仗极大,十里连绵。
从入京到入宫,足足两个时辰。
宫内,应赫连肃旨意,六宫皆着朝服,不得失了礼数。
皇嗣这边,除了在战场上的三皇子赫连墨没有到场,太子赫连晟、二皇子赫连嵊、四皇子赫连迟、刚出嫁的五公主赫连婉、待字闺中的六公主赫连雅,甚至刚满月的小八皇子也被抱了出来。
下边,四品官阶以上皆着朝服赴宴。
美其名曰,沾沾喜气。
如此兴师动众,在场者无一不对昭阳公主好奇。廢
一个六年未见的病弱公主,为何能得此恩宠殊荣?
过了五凤楼,便是入了宫。
赫连玉扒着车辇窗子东张西望,时不时要扶一下头上沉重的冠冕。
她冲随后的长左招手,见他望了过来,兴奋问:“师尊什么时候来?他是不是已经在里边等我了?一会儿我能在显眼的地方看到他吗?”
“公子今日有事,不能观礼,他命我送了礼物,已经差人送到了凤阳阁,也就是你的新居。”
长左面无表情,语气平直,仿佛完全体会不到这句话对赫连玉的杀伤力。
赫连玉灿烂的笑靥滞在脸颊,失落垂眸,“长左哥哥,师尊平日不忙,怎么就今个儿忙?”廢
“可能是……忙吧。”长左不善撒谎,一时找不到借口,但又不能说实话,只能敷衍过去,“公子承诺,若是觉得礼物少了,明日他亲自入宫,为你添一份。”
赫连玉干脆利落:“少了。”
长左身子一顿,“你尚未见礼物如何,怎的就少了?未免太过贪心。”
赫连玉冲他翻了个白眼,“木头!我看往后叫你木头哥哥好了!”
说罢,赫连玉躲进车厢中。
不一会儿功夫,队伍停下,赫连玉在醒春的搀扶下,下了车辇。
坐了一个上午的车辇,赫连玉脚刚落地,就是先蹦跶两下,顺便拍拍坐难受了的小屁股。廢
醒春:完了。公主啊!仪态仪态!
赫连肃:就知道她规矩不了,算了,好歹这是在宫里,一会儿宫宴上威胁一下群臣,没人敢传出去。
赫连迟勾唇:小蠢蛋穿宫装倒是像小仙童,可惜了,仪态没一点儿仙气。
太子与二皇子初见赫连玉,实在想象不出来,写出那般狂放日记的小丫头,长相与……文风文笔,如此风牛马不相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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