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大摆筵席,温家也收到了请帖。而念兮的请帖,则要更早一些。且是京城独一份,由顾辞亲自下帖。“后日你能不能晚些时辰再走?”顾辞已经授官,北城兵马司正六品指挥,不日便要上任。念兮立在廊下,摇头道,“那日父亲有文人雅集,我与阿娘同往顾府庆贺。至于什么时候归家,得由阿娘决断。”顾辞闻言有些失望。可念兮的话在情理之中,他正要说些什么囫囵过去,念兮却朝他眨眼:
顾辞武举中了魁首。
与此同时,边关也传来捷报——
镇国公顾承业率军跨过燕山,大败北梁,歼灭敌军数万,夺取牲畜数十万头,攻占高阙。
陛下赏赐加封,镇国公府一门双爵,权势煊赫,一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顾氏大摆筵席,温家也收到了请帖。
而念兮的请帖,则要更早一些。且是京城独一份,由顾辞亲自下帖。
“后日你能不能晚些时辰再走?”
顾辞已经授官,北城兵马司正六品指挥,不日便要上任。
念兮立在廊下,摇头道,“那日父亲有文人雅集,我与阿娘同往顾府庆贺。至于什么时候归家,得由阿娘决断。”
顾辞闻言有些失望。
可念兮的话在情理之中,他正要说些什么囫囵过去,念兮却朝他眨眼:
“难不成是有什么惊喜?”
心事被猜中,顾辞也不否认,笑容带些羞赧,“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念兮并不去问惊喜是什么,而是笑弯了眼睛,软声道,“肯定喜欢。”
“那日我尽量与阿娘多坐一会儿,晚些走。”
顾辞的脸更热,“后日国子监休沐,我要好的同窗都会来。”
在那双水润杏眸的注视下,他心跳更快。羞涩之下,话也不觉多起来,“有一个是我从小一道长大的兄弟。对了,那匹踏雪便是他的马,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谢他。”
念兮对顾辞的同窗、兄弟没什么兴趣,只是顺着他的话问,“我以为踏雪是你的马。”
“我倒是有几匹好马,都是烈马,并不适合初学者。”顾辞生怕念兮误会他吝啬,“踏雪温顺难得,也是我那兄弟的心头好。”
“岂不是夺人所爱?”
“我们情同手足,他且不会计较。”顾辞解释,“我兄弟最重感情,又极有才华……算了,不说他了。”
顾辞忽然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平日里与念兮交谈,她谈吐不俗,雅致有章,想来受温司业和温清珩影响不小。
她父兄皆是文人,他却是武将。
若是念兮先遇到裴俭,会不会……
念兮喜欢俊俏的郎君,裴俭的样貌气度同样出色!
顾辞一向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可不得不承认,他今日的成就与瞩目,离不开父兄和镇国公府的光环。
但是裴俭全是靠自己一点一滴打拼。
即便用最严苛的目光去审视,裴俭与他,似乎更胜一筹。
他忽然不想要念兮与裴俭相识。
顾辞不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时,往往带着占有,掠夺和患得患失。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生怕念兮会对好兄弟感兴趣。
可念兮全都知道。
感情中的酸涩和难以启齿的私心,她都尝过。
念兮只觉得这样的顾辞很可爱,“那等我骑术再好一些,便骑你的烈马。”
她的话很好地安抚了顾辞的情绪。
他感觉念兮就像是上天赐给他的珍宝,知他懂他,叫他沉迷不已。
顾辞重重点头,笑容明亮又干净,“我的马任你挑。”
……
顾辞这些日子的心情,是肉眼可见亢奋与浮躁。
裴俭见了便觉得碍眼。
在他整日为镇国公祸事奔波时,顾辞简直算是没心没肺,“你明日来我府上前,替我去珍宝阁取一套头面首饰。”
“没空。”
裴俭毫不犹豫拒绝。
顾辞像是没看到他的冷脸,自顾自道,“取的时候记得重点看一下簪子和掩鬓,我叫他们重新的。”
顾辞一早便在珍宝阁订了套首饰。
宴会前几日,珍宝阁的掌柜亲自将妆奁送到镇国公府,足见其贵重。
念兮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玩意。
那日他亲自替她戴上宝石手镯,只觉得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那般细白如凝脂的腕子,天生便要金珠玉器来配。
可云形掩鬓和风鸟花卉簪却有瑕疵,顾辞当即便叫掌柜拿回去修补。
“叫旁人我不放心,这是我目前的头等大事。”顾辞伸手拍了拍裴俭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我打算明日与她表明心意。”
“你且要仔细验看。”
裴俭:“……”
顾辞灿若星辰的眉眼就在眼前,尚未沾染顾氏遭难时的苦痛,决绝与狠戾。
明亮又耀眼。
算了。
随他高兴吧。
可等第二日,珍宝阁掌柜小心翼翼从暗柜中取出一个描金绣凤镶珠嵌玉的妆匣时,裴俭的额角狠狠跳了两下。
他深刻反思自己,明知顾辞病得不轻,当时为什么不扭头就走?
而不是站在这里,听掌柜眉飞色舞,讲掩鬓的配色与一百零八种用法。
顾辞这是遇上什么女饕餮?
这一个半身长的大妆奁,怕不是把珍宝阁都要搬空了。
想到顾辞才见那小表妹一面,便开口向他讨要踏雪。
裴俭愈发沉默。
珍宝阁的掌柜姓易,原本正口沫横飞地介绍珍宝,可在裴俭愈发冷淡严肃的气势下,渐渐消声。小心翼翼问道:
“您要自提,还是给您送到府上?”
裴俭看着身旁小半身高的妆匣,沉吟片刻后道,“交给我。”
先前他一心扑在大业上,事务繁忙,且对于男女感情,他只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如今回想,竟是对顾辞的心上人一无所知。
今日倒正好一见。
裴俭来时骑马,可妆奁太大,难以骑行,只能又叫府里的马车过来。一来二去,便耽搁了功夫。
念兮倒是起了个大早。
她一早梳妆打扮,换了身浅水蓝束腰云锻裙,银沙腰带飘逸,衬得腰肢纤细一握。
腕上戴了顾辞送的那只宝石手镯,与母亲一同赴宴。
温远桥今日有文人雅集,温青珩一早也出门去了,据说是与同窗相约,晚些时候也会去顾府。
念兮并未在意。
自重生回来,她鲜少与哥哥谈论关于国子监的事。哥哥的同窗好友,她都避之不及。
镇国公府位于城西。
西贵东富,即便是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聚集之地,顾氏府邸依旧占了整整一条街巷。
可即便如此,顾府门前仍是车马填门,堵了水泄不通。
温府的马车是顾辞亲自迎进去的。
他当真会讨长辈欢心。
对着温夫人李氏,殷勤又不缺教养,一路介绍公府景致,又是打帘又是引见,人又十分规矩,眼风都未朝李氏身后的念兮扫过半分。
行到正院,已把李氏哄得心花怒放。
镇国公夫人王氏更是亲自出门迎接,挽着李氏的手往里走。
前来道贺哪个不是人精?
只看王夫人和顾辞形容,这般将李氏奉为座上宾,就能猜出八分用意。纷纷投其所好,转而恭维李氏。
谁又不喜欢被人奉承?
眼看满屋子的女眷围着阿娘夸赞,念兮撇头看向顾辞。
顾辞学着念兮以往的模样朝她眨眨眼,比了个手势,率先走出正房。
念兮看了眼周围,贵妇人们都很贴心地装作谈兴正浓的样子,谁都没有往这边瞧。
她轻笑了声,也悄悄提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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