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飞快地放下手机,神态有些局促。“我,我对人际关系不太了解,所以有时候,就会搜搜,看网上怎么说。”他低下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很忙,也不太管我,我也确实不太会和别人相处。”黎漾说不出话来。她太震惊,太费解了。她觉得,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一个人,就算没有家长的管教,可是他在学校里,在社会上,总会学到这些了。过去,他的生活是多么苍白啊,以至于都不会正常的处理人际关系?
黎漾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落霞漫天,整个房间都是红彤彤的阳光。
江衍在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姐姐,我去游泳,你醒了可以来找我。”
黎漾起身,换了衣服,打开了落地窗一侧的门。
碧绿色的泳池里,少年在里面无声穿行,就像一尾鱼。
他游到岸边,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向黎漾笑了笑。
“姐姐!”
黎漾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你一直在游泳啊?体力可真好。”
江衍点点头,问道:“姐姐要不要一起来游泳?”
黎漾摇摇头,“我不会游泳。”
江衍愣了一下,“你以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念头一转换了话术,“你以前没学过啊?”
黎漾道:“五六年级的时候吧,学过,后来……”
那并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后来她去游泳馆,被人骚扰过。
黎国邦却骂她穿着泳衣,当然会被人惦记了,让她反省自己。
后来,她就再也不肯去学游泳了。
江衍听得怒不可遏,心里泛起浓浓杀意。
竟然有人敢骚扰他姐姐!
同时,他又心疼。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遇见那种事,自己的爸爸竟然不管不顾,还责骂她。
当时,她一定很无助。
他低声道:“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
黎漾伤感了一瞬就满血复活了,她笑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不知者无罪,何况都过去很多年了,我也早就忘了。”
“再说爬山啊,瑜伽啊,都能锻炼身体。”
江衍把手支撑在泳池边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黎漾。
“但是会游泳,我们以后就可以有海的地方玩。姐姐,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以后你想游泳,我就陪着你,谁敢骚扰你,我饶不了他。”
黎漾的目光,在他好像又长高了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好啊。”
她知道江衍不好糊弄,她说出的话,他会当真,于是她又道:
“不过游泳也不是一两天能学会的,等你高考完,你在教我,好不好?”
江衍有些意兴阑珊,“嗯,好吧。”
又待了一会儿,两个人去餐厅吃晚饭。
餐厅里,遇见一起坐大巴车过来的,带着两个孩子的夫妻,他们和黎漾江衍打了招呼。
黎漾一面回应,一面顺便在这家人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了。
江衍暗自皱眉。
他很不喜欢和陌生人坐的太近。
他不喜欢人,也不喜欢交际。
但是黎漾已经选择了这么坐,他也没有反对,跟着坐到了黎漾的旁边。
这对夫妻的一双儿女,大的是哥哥,看起来十岁左右。
小的是妹妹,看着有六七岁。
两个小孩在江衍后面拿餐,哥哥笑眯眯地对着妹妹说了几句。
妹妹拿了一块奶油蛋糕,悄悄跟上江衍。
一脸恶作剧地往江衍裤子上抹。
江衍忽然回身,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妹妹的手,厉声问道:“你找死?”
说完,他狠狠地把妹妹推在地上。
妹妹呆住了,她“哇哇”大哭起来。
哥哥在后面手足无措。
对上江衍那双狠戾的眼睛,哥哥一阵害怕,也哭了起来。
黎漾和那对夫妻急忙赶过来,“怎么回事?”
妹妹哭得抽哒哒的,指着江衍,“大哥哥让我,让我去死。”
江衍反驳道:“明明是你先把奶油抹在我裤子上!”
夫妻俩一边哄女儿,一边把她拽走了。
两个人看了一眼又高又大的江衍,心里都有点一言难尽。
都觉得江衍这么大一个人,还开不起一个小孩子的玩笑。
黎漾赶忙和夫妻两个人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不是故意的。”
等这家人走后,江衍皱起眉,一脸的不解。
“你为什么和他们道歉?我说了,是那个女孩先把奶油抹在我裤子上的!”
黎漾叹了口气,“可是她就是个小孩,就算做的不对,你也不能让她去死,还把她推地上吧。”
江衍呆住了,一丝困惑从他脸上闪过。
不能……吗?
想起来,他好像是没学过,如何和小孩子打交道。
他心虚地垂眸,支吾道:“我知道了。”
“先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去买个玩具,给那个小妹妹道个歉。”
江衍不甘地咬了咬牙,“嗯。”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
黎漾拿了海鲜和烤肉回去,看江衍面前放着一盘意面,却没有吃几口。
他正在紧张地翻手机。
黎漾走过来的时候,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他搜索的那个问题。
“小孩子对你恶作剧,该怎么回应?”
黎漾一下子怔住了,“你……”
她想了半天才说出口,“这种事情,你还要搜啊?”
江衍飞快地放下手机,神态有些局促。
“我,我对人际关系不太了解,所以有时候,就会搜搜,看网上怎么说。”
他低下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很忙,也不太管我,我也确实不太会和别人相处。”
黎漾说不出话来。
她太震惊,太费解了。
她觉得,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
一个人,就算没有家长的管教,可是他在学校里,在社会上,总会学到这些了。
过去,他的生活是多么苍白啊,以至于都不会正常的处理人际关系?
“那,怎么和别人打交道这些,你都是从网上学来的?”黎漾疑惑地问道。
“嗯,差不多。”
江衍不太想谈这件事,他低头飞快地扒着意面,
“姐姐,我吃饱了,我先回房了!”
黎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了一回事。
江衍经常对人很没礼貌,好像并不是故意的。
而是,他不会为人处世。
他觉得小女孩对他有恶意,他就要反击。
他好像考虑不到“以牙还牙”这种事,还要考虑情境,对方的情况等等。
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好像很难?
————
早上。
黎漾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跳下床,接起电话,“喂?”
对面传来宋文景的声音,“漾漾,你在哪儿呢?”
“我在山上度假,怎么了?”
宋文景的声音听起来焦灼,“大事,就和我们一直合作的王总,今年不肯续约了。”
“什么?”
黎漾一激灵,宋文景说得王总,可是他们公司的最大客户。
每年公司一半的利润,都是王总带来的。
她急忙道:“三个小时,我一定回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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