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桌子被摆在白于鹄的床上,针血袋一一摆放出来,白于鹄看着他们将枕头插进自己的血管中,接着粉色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血袋之中。“曾老,这次的抽血量,怎么增加了。”白于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双唇,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曾老。“实验室样本不够用了。”白于鹄看着对方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逐渐膨胀的血袋上,偏执又病态。真是一个疯子。血他们足足抽了两袋,抽完后利索地收拾好桌上的工具,曾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两袋满当当的血袋。
这几天进入了十二月,气温越发地干冷,路上的秃树越来越多了,基地透着凄凉荒凉,时而风声呼啸,为其平添了一分阴冷、诡谲之气。
此时,白于鹄套着三四层衣服,将自己的脸埋进围巾之中,在路灯下等待来人。不一会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人影从灌木之后走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天同乘来到基地的王野——就是那个坐在后座椅的臭脸少年。
白于鹄见到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你在贝珂那边待得如何。”
面前的少年还是一副臭脸样,初见的短碎发长了,此时软趴趴地趴在额上,将王野身上的戾气压下了一些,但那双眼睛还是带着年少的桀骜不驯。
一身黑,远远看着就觉得不是什么善茬。
“不好。”王野抬眸看向白于鹄,语气闷闷,看向白于鹄的黑眸明亮干净,眼里可见的委屈和愤怒,“小鹄哥,你骗我。”
见他这副委屈样,白于鹄笑了,想起了以前跟在他屁股后,脸蛋都是泥巴的小孩,性子中的恶劣感又袭上心头:“我骗你什么了。”
“你跟我说你在左支,如果不是这次我在车上遇见你,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越说便越发委屈,到后面略微哽咽。
白于鹄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得了,本来只是想逗一下小孩玩,现在直接把人弄哭了:“多大人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谁哭了。”
王野将头转到一边,黑暗中,白于鹄倒是真的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怎么的,只能大致地看找到一个倔强的侧颜,看样子气的不轻。
跟小时候倒是一个样。
“你这次来找我做什么?”白于鹄看着他轻声发问。
心中翻涌的情感下压后,王野才转过头来,他看着白于鹄眼底是难移的坚定:“我要跟着你。”
白于鹄听到这却笑了,“跟着我”,他拨弄了一下额间凌乱的刘海,“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管,我就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在哪我就在哪。”王野的目光太过炽热烫人,白于鹄偏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一株掉光叶子的树在他的眼中摇摇晃晃,耳边响起王野的声音,“小鹄哥,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找到你,你就不会再丢下我。”
到了嘴边的说辞,都是被压了下去。白于鹄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上几公分的小弟,以前在福利院相处的画面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耳边响起以前自己哄小孩的话。
看着对方倔强又受伤的眼神,他那番拒绝的话语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太伤人。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哥我只有你了。”王野说得凄惨,纵使在硬心肠的人听到这恳切的话,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已经戒烟许久的人白于鹄,放在衣兜里的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摩擦着,想抽烟了。
“有烟吗tຊ?”出口白于鹄就后悔了,看着王野惊诧的模样,就知道面前的小孩一定没接触过烟。
也是,他找个小孩拿烟算怎么一回事,白于鹄烦躁地抓了抓的头发,“算了。”
王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白于鹄的心情不好,他抬眼小声说道:“哥你想抽什么,我下次备着。”
白于鹄瞟了他一眼,神情不满:“你个小孩带什么烟,不许学坏知不知道。”
“哥,我知道了。”
白于鹄看着他,笑了,第一天拽成什么样子,现在一口一个哥,倒是叫得顺畅。
这人啊,是长大了,但是这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哄。
“哥,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真是黏黏糊糊的。
白于鹄吐出一口白气,飘在空中倒是像一口烟云般,“我考虑考虑”,他看着与自己齐高的王野,目光暗了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王野目光黯淡了下来,但还是乖巧地说了声“是”。
白于鹄一看就知道王野是误会了,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跟养孩子一样的:“我不是要跟你生疏的意思,基地里势力错综复杂,将我们的关系隐瞒下来,能省去麻烦。”
“我不怕麻烦。”王野看着他,澄澈而坚定,跟个狗崽一样的。
人生能有这样的一个人跟随似乎也是一大幸事,白于鹄的心软了软:“我知道,只是以防万一。背景清白,我能在这里更好地生活的。”
“好。”
“等从这里出去了,带你见见的嫂子。”见到故人,白于鹄想起自己的另一个伴侣,想起江暾,嘴角的笑不自觉就染上了脸。
“嫂子?”王野看着他表示怀疑,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面前这个人是一个Omega吧,难道他哥OO恋的推崇者。
哥玩这么野?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眼神。”接受到王野质疑目光,白于鹄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你是觉得我不能找到对象吗?”
“哪有,我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结婚了。”王野狗腿地朝他笑了笑。
想起江暾那张俊颜,白于鹄心情极好地哼了两声:“是基因系统自动给我们注册。你嫂子可好看了,过几天带你看一下。”
“好。他待你好吗?”
“他很好,长得又帅,又有钱,为人还很绅士。反正哪里都很好。”说起江暾,白于鹄的话便是源源不断。
看着面前人一副花痴样,王野背着他偷偷翻了一个白眼,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嫂子也升起了一丝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能将白于鹄的迷成这个样子。
多年未见,还是这副花痴样,真是本性难改。
“反正,只要你不要丢下我就好了,到时候我要跟你去右支一起工作。”
“你跟我去右支干嘛,跟着我去给他们整理资料吗?”白于鹄没好气地看着面前的人。
王野撇了撇嘴:“反正不管,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白于鹄看着他,薄唇紧抿,最终也没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又吐出一口白气,兜里的手微微蜷曲,转头避开了王野的目光:“我们下次再说,气温太低了,先回去吧。”
要白于鹄说他们两个指定有点什么毛病,在气温这么低的天,大半夜约在这么一个冷风呼啸的地方会面。
他真是脑子抽了,陪这个小崽子待在这这里一个小时。
这冷风都要将他吹成偏头痛了,手脚早就被冻僵了。刚来的时候羽绒服的兜还是暖和的,现在就是凉凉的,只有在贴着里面的那层薄布上才有点温度。
良久,他都没得到回应,转过头来 就看到王野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白于鹄眉尾一扬,看向王野。
被他这样一瞪,王野倒是收敛了一点自己的情绪,可还是绷着一张脸:“告诉我你住哪里,谁知道下次见你会是什么时候。”
“S宿舍,312。你找我可以去那里。”
说完也不见王野有什么好眼色,白于鹄拢紧自己的衣服,防止冷风再次再次钻进去:“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这里太冷了。”
“好。”
得到王野的回答,白于鹄抬脚离开,直到离开这片风力盛行的地区,他的步伐才慢了下来。这时他才想起来被自己忘在脑后的王野,也不知道这人回去了没有。
白于鹄回头看向自己刚刚离开的方向,双眼微眯。
这一片的灯光已经十分明亮了,能够看清百米住人的全貌,而白于鹄看到了路灯下的人,笑出了声。
跟踪人,也不警惕一些,王野此时正站在明晃晃的路灯下,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人着得显眼,一眼就能看到他。
站在那里,仿佛就是在说:我在这里,请大家都看我,结果这小子还佯装在四处看风景一般,就留给白于鹄一个黑黑的后脑勺。
演技太过拙劣了,少年。
白于鹄也不去揭穿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这小孩能安心就好了。
于是,王野就一路跟着白于鹄回到了宿舍,有时候环境寂静的时候,他都能听到身后对方的脚步声。
白于鹄走进宿舍,他的余光还看到王野站在宿舍前那棵快秃了的大树前,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上楼,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后,白于鹄走到窗前将其拉开,冷风猛地进入房中。白于鹄收了收脖子,等到适应后再探出脑袋,往下看去。
白于鹄的俯视的目光与王野对上,他知道王野看到他了。他又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对楼下的人,无声地说“快回去”。
王野看懂了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慢慢离开。
白于鹄见人走了以后,连忙将窗子拉上。
可是这个房间依旧没办法热起来,他洗了一个澡,又去泡脚,终于将自己身上弄得热乎乎的。一钻进被子,又冷又硬的床将他身上的暖意都驱散了。
这一次又是到了半夜才睡去,第二天,他的闹钟响了两次,白于鹄迷迷糊糊地醒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觉得自己头有些刺痛,喉咙也是又哑又疼。白于鹄还是起来洗漱,穿上衣服去实验楼。
结果还没到目的地,他人就先倒了,他感受到自己的被一男一女扶起来,接着反复颠簸,直到闻道消毒水的味道,白于鹄才安心睡去。
再次醒来他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手上已经打上了点滴。许久医生才进来,看到白于鹄醒了就告诉他,他发烧了,是被两个好心人送来医务室的。
“谢谢。请问这期间还有其他人来过吗?”他还没忘今天要陪曾老去实验室。
医生摇了摇头,说没有,接着对白于鹄嘱咐几句,就出了病房。
躺在床上,白于鹄的直觉告诉他,他不见了,曾老不可能什么举动都没有。
似乎正如他所想般,等他打完点滴后,曾老出现在了病房门前,身后还带着五六个人,他们带着口罩,手里还拿着白于鹄看不懂的工具。
白于鹄看着他,低声叫了声曾老。
曾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朝身边的人吩咐:“动手吧。”
“曾老你这是做什么?”白于鹄将自己那只打了点滴的手收起来,警惕地看着这几个戴着口罩的人。
“只是抽今天的血而已,你不要紧张。”
曾老又向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点了点头,接着便是不由分说的行动。
一张桌子被摆在白于鹄的床上,针血袋一一摆放出来,白于鹄看着他们将枕头插进自己的血管中,接着粉色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血袋之中。
“曾老,这次的抽血量,怎么增加了。”白于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双唇,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曾老。
“实验室样本不够用了。”
白于鹄看着对方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逐渐膨胀的血袋上,偏执又病态。
真是一个疯子。
血他们足足抽了两袋,抽完后利索地收拾好桌上的工具,曾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两袋满当当的血袋。
直到离开前,他才舍得对病床上的白于鹄说上一声:“你今天不用去实验室了,好好养身体吧。”
“是。”白于鹄低头回答。
病房门被关上了,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起来,门被留出一条缝,安静的环境下,白于鹄能听清走廊上的讨论声。
“听说曾老重启了十年都没有用的实验室,据说是继续十年前还没完成的研究。”
“他的那个研究不是害死了好几个人吗,上级居然还给他批。”
“谁知道呢,之前不是剔除掉他的身份吗,但最后还不是凭着一项发现又被聘请回来了。”
“啧,也不知道这次是谁这么倒霉,会被他研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嘘,别说了,这不是我们该讨论的,反正跟我们没有关系就是了。”
讨论的声音渐渐小去,白于鹄的病房门却被打开了,是刚刚给他输液的医生。
沈医生看到他手臂上刚出现的针眼,眼底闪过一丝同情:“不必在tຊ意她们的话。”
白于鹄朝他笑了笑,将自己的衣袖拉下来,“没在意。我只是很好奇曾老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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