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影棠整个人都在抖,拼命做口型。云清辞眉眼发沉。这一会功夫的静默,云母再出声就严肃下来,“清辞,你身边是谁?”云清辞拽下她手,“我带影棠——”他真的说出来了。影棠颓然瘫倒,脸上一层层血色褪去,比纸还苍白惨淡。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完全失了神采,整个人干枯又麻木。云清辞攥紧手机,外面霓虹迷离一座城,他沉翳如一片幽寂的死海。“……马上回去,让菲菲不要胡思乱想。”
云清辞问她,“高兴什么?”
影棠心头一跳,这是看见她跟泰多多了?
随即又想起,出了白玉京大门后,她就没再多问,那时是怕问多了,泰多多难免起疑。
此时不由庆幸。
云清辞心思如网,她多次逃跑,证件在他眼中就是个测探她的雷达,只要她无缘无故提起,他会立即警觉。
“没高兴。”
云清辞眼神阴郁,“大晚上雀跃欢歌,我瞎吗?”
果然是看见了,只怕看的时间还不短。
影棠不吭声。
云清辞神色更危险,灯光主色由红转蓝,衬他一张脸隐隐发青,“是包厢没皮没脸你开心?忽然想通了喜欢给菲菲当狗?”
影棠失了表情,“我当狗你不高兴吗?”
“高兴。”云清辞皮笑肉不笑都没了,“你乐意当狗就继续当,可要是以为当狗,能得沈黎川护你,那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影棠沉默。
原来散场了,还不忘堵她,是要替云文菲警告。
所以她在包厢,为什么会有云清辞替她出头的错觉?
脚踩到脸上了,问一句疼吗,她就真觉得人在关心她。
影棠忽然笑,贱啊,她可真够贱的。
“你笑什么。”云清辞脸上结出冰霜,“想起沈黎川护你,开心的都笑出来了?”
“没有。”影棠望着他,“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防备,要是觉得我刚才生死誓言还不够,我现在回去发个更大的。”
影棠其实迷信,生死太重,不能轻易挂在嘴边。
以前多次赌咒也都避开了,总觉得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可哪里是不到呢?
是她浮云遮望眼,嘴里喊着心死了,平静了,心里还生着可笑的期望。
这几天云清辞用事实的巴掌,把这一个个虚幻的泡沫,全拍散。
她要是再丢不下,影棠觉得,她可以不用跑了,直接躺床上,大腿一张,先做云清辞的性娃娃,再被他转手出去,一辈子换无数张床躺着好了。
云清辞神色不紧绷了。
想说什么,眼尖发现影棠细密打着哆嗦,他不由皱眉想训她。
可看了一眼影棠穿着。
初冬料峭,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
全身上下黑灰两色,只露出一张白生生的小脸,不是故意穿的单薄,受冷。
而且影棠在穿着上,一向让他很放心,永远保守,不露身段,不露俏,风情和妩媚只到床上才会显露。
是仅他一人才看过的绽放。
“冷?”他声音也柔和下来。“上车。”
云清辞拿起遥控器,调高车内温度。
“我还有同事……”
“我脾气好吗?”云清手一顿,透过车窗盯她,“上车。”
影棠不再多说,拉门上车,在手机上给弥勒佛发一通道歉讯息。
车辆驶出街口,眼瞅着拐向西城。
影棠后背炸出一层冷汗,“这不是回家的路。”
她先出声,打破了无形的僵持。
云清辞再憋不住,扯过她摁在怀里,拇指蹭着她的唇。
眼睛里涌动着许多看不明的暗潮,仿佛有千言万语。
影棠僵成冰棍,这是要跟她清算包厢里的帐了?
转眼,他收敛情绪。
“今晚不回去。”
影棠心沉到谷底。
云清辞看似禁欲,实则重欲,她这次装生理期七天,又磨过一个星期五。
这会儿夜不归宿,只怕是忍够了,憋久了,要发泄。
嫌弃在云家有限制,不能尽兴。
还不如跟她算账。
影棠说,“母亲禁止我夜不归宿。”
这条其实是为了防止她晚上勾搭沈黎川,实质发生点什么。
影棠还抗争过,不想时隔不久,她反倒要感谢这一点。
“怎么不叫妈妈了?”
影棠一顿,她放下了,接受云母不再是妈妈的事实,可没想到一个简单称谓,他马上就能揪住。
不由愈发觉得心细如发,缜密不好瞒。
“年纪大了,妈妈是小孩子喊的。”
云清辞闷笑,“是有自知之明了,还是怨怪母亲不偏向你?”
自知之明……
影棠望他,她现在最不缺自知之明。
所以确定他是在点她,不要奢想云家人的身份,更不要奢想云家人的认同。
影棠应下前一点。
车窗外已经闪过两条街,她拉回话题,“回家吧,你妹妹晚上不见我,睡不着觉,再受惊见红可不好。”
“吓不到她。”云清辞眉尾一挑,拿出手机拨号,“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她不会多想。”
影棠骇的一把抱住他手,“你疯了——”
她话音未落,手机里响起云母的声音,“清辞?有事吗?”
云清辞望着影棠,“我跟——”
影棠急得捂他嘴。
云母像是听到一点动静,“你跟什么?”
影棠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云母跟云父几十年恩爱,气质和煦温柔,可不代表她是心慈手软的善茬。
圈子里贵妇能以她马首是瞻,一是看在云家地位上,二是云母自身手腕足,眼利,心硬,没她摆不平的事。
倘若被云母察觉她竟敢跟云清辞有猫腻,立即会雷霆行动,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求你——”影棠整个人都在抖,拼命做口型。
云清辞眉眼发沉。
这一会功夫的静默,云母再出声就严肃下来,“清辞,你身边是谁?”
云清辞拽下她手,“我带影棠——”
他真的说出来了。
影棠颓然瘫倒,脸上一层层血色褪去,比纸还苍白惨淡。
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完全失了神采,整个人干枯又麻木。
云清辞攥紧手机,外面霓虹迷离一座城,他沉翳如一片幽寂的死海。
“……马上回去,让菲菲不要胡思乱想。”
影棠倏地一震,死里逃生的不真实,四肢百骸蔓延的漫长麻木,在这一刻内外夹击,让她一时失了反应。
车从西城绕了三天街,又遇上堵车,回到云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云文菲和云母竟都未睡,坐在客厅等他们。
影棠硬着头皮在外厅衣帽间换拖鞋,云清辞动作比她快,先一步离开。
经过她时,疏淡冷漠的模样,比刚才在车里挂完电话还冷沉几分。
影棠是一点捉摸不透他脾气,低眉顺眼跟在他后面,绕过入户屏风。
云母立起来,越过云清辞,目光直逼影棠,几分愠怒,几分凌厉。
“物以类聚,狗以群分,清辞狼心狗肺,菲菲狗仗狗势,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你父亲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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