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坐着舒服些。太子见姜桃桃和方仲祺在对弈,走过来问道:“方先生这是在手把手教敏琼布局吗?”方仲祺如实相告:“敏琼郡主棋艺惊人,我在与她全力对弈。”太子惊讶:“敏琼能和你对弈?”景修言默默看了会儿棋局,评价道:“黑子略优。”太子注意到黑棋棋盒在姜桃桃这边,惊讶看向姜桃桃:“你会下棋?”姜桃桃仰头,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我爹怎么说也是王爷,我是王爷的女儿,并非乡间的野丫头,家里请得起先生教下棋,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姜桃桃刚刚赢方仲祺那一局,惊呆了众人。
众人都是天之骄女,即便不是贵为公主,那也是世家贵女中出类拔萃之人。
能赢老师,那是何等厉害人物!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人盖过风头去。
从两人谈话间,众人得知方仲祺没有认真下那一局棋,这才放下心,都道姜桃桃取巧,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今棋局纠缠,难舍难分,姜桃桃出现小动作,自然惹人生疑。
方仲祺却是清楚,棋局缠绵,姜桃桃并未落于下风,说道:“郡主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先休息缓缓。棋盘就摆在这里,一会儿接着继续下,也是一样的。”
姜桃桃没客气:“好。你先给公主上课。”
姜桃桃站起身的时候,方仲祺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姜桃桃落子速度快,他不好下得太慢,脑子一直在快速转动,太阳穴有隐隐作痛的征兆。姜桃桃身体不适,他也能趁此机会,稍作休息,并且有富裕的时间,多思索后面的棋路。
姜桃桃命青芍回宫取些东西。
她在外面稍作休息。
棋室内,众人都在给方仲祺打气。
永宁公主说道:“老师,你不用惯着姜桃桃。有我们给你撑腰,你放心赢她便是!”
升平公主附和道:“我也瞧不惯她那嘚瑟的样儿!你尽管使出全力收拾她,小小郡主,也敢和公主争辉!”
她都没对钟子尧无礼过,姜桃桃竟是敢上手摸钟子尧的脸。
气死她了!
汪芷菡说道:“老师,您先前不慎输了她一局,就够她嘚瑟好一阵了。若是为了全她颜面,不让她输得太难看,又让她侥幸赢下一局,她怕是能飘上天,以后课都不好好上了。”
徐幼薇小心翼翼说道:“万一敏琼郡主棋艺真的不输方先生呢?”
这话招来所有人的白眼。
永宁公主道:“老师可是国手隋崇浚的关门弟子,怎么会不如姜桃桃?”
升平公主也道:“老师的棋艺,就连父皇都赞不绝口,怎么会输给姜桃桃?”
方仲祺压力更大了。
许是先前输了姜桃桃一局……
许是自己赌上了名誉……
交手过程中,他隐隐觉得被姜桃桃压制了。他是以防守为主的棋手,但防守不代表不会进攻。在防守中寻找破绽,伺机而动,一击致命,是他的长项。而他下了八十手,却连一个进攻机会都没找到。
姜桃桃换上新的月事布。
青芍还给她弄来一个汤婆子,灌好热水,裹了几层棉布。
姜桃桃抱着汤婆子回到棋室,见方仲祺一直盯着棋盘琢磨,没说什么。
刚落座,来了不速之客。
燕王今日上朝前,嘉慧郡主跟他说宫内有好戏可看,他特意邀请太子和两位tຊ兄长来看戏,理由是来看看妹妹们学棋,关心下妹妹们的学习。禹王不善下棋,对此没兴趣,就没过来。太子、齐王、燕王过来途中,得知景修易来宫中看望丽妃,派人去把他也叫过来。
众人齐齐起身。
姜桃桃有点烦,也只能撑着身体跟着起身行礼。
景修易最先注意到姜桃桃抱着汤婆子:“桃桃,你冷吗?”
姜桃桃勉强笑道:“身子弱,畏寒。”
景修言看着姜桃桃皮笑肉不笑的脸,知道她在说谎。骑射出众的人,身子弱不了。以为姜桃桃身体不适,他低声提醒太子。太子立即让众人赶紧坐下。
坐下后,姜桃桃长舒一口气。
还是坐着舒服些。
太子见姜桃桃和方仲祺在对弈,走过来问道:“方先生这是在手把手教敏琼布局吗?”
方仲祺如实相告:“敏琼郡主棋艺惊人,我在与她全力对弈。”
太子惊讶:“敏琼能和你对弈?”
景修言默默看了会儿棋局,评价道:“黑子略优。”
太子注意到黑棋棋盒在姜桃桃这边,惊讶看向姜桃桃:“你会下棋?”
姜桃桃仰头,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我爹怎么说也是王爷,我是王爷的女儿,并非乡间的野丫头,家里请得起先生教下棋,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姜桃桃服了京城这些人。
把姜骁骅当武夫就算了,还真把姜骁骅当成了蠢人。姜骁骅不懂琴棋书画,还不能让他的子女学这些雅事?又不差这几个钱!
被姜桃桃用话挤兑,太子有些不悦,但姜桃桃笑得很甜,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得做出自知失言的模样,找补道:“我是没想到敏琼妹妹你的棋下得如此之好。”
姜桃桃叹气:“南边不比京城繁华,有趣的事物不比京城多。因南边太阳大,男子生得也不如京城的人俊。敏琼只能心无旁骛,一心向学。”
景修言忍不住笑:“你才多大,这就开始喜欢俊美男子了。”
姜桃桃噘起嘴:“我不仅喜欢俊美男子,我还喜欢美丽的女子。天底下好看的人,都值得我喜欢。九皇子就长得很好,所以我天然对她会多一分亲昵和喜欢。”
景修易霎时间红了耳廓。
太子看向齐王和燕王,笑着打趣:“二哥,三哥,敏琼这是在骂咱们三个丑呢!”
姜桃桃立即告罪:“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身份贵重,又有妻室,敏琼不好拿两位打趣。万一长了几岁,太子妃和两位王妃想起今日的戏言,误会敏琼有要给诸位做小的心思,敏琼真是百口莫辩。”
景修言皱眉:“桃桃,你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姜桃桃才十岁,思想未免过于成熟了些。
突然间,景修言盯着姜桃桃手里的汤婆子。莫非,她是来了初潮,所以才会这般胡言乱语?
怕太子和燕王训斥姜桃桃胡言乱语,景修言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说道:“赶紧下棋吧。别一会儿输了棋,怪我们几个乱了你们思路。”
太子和燕王听景修言这么说,不好再多说什么。
下棋最忌讳人打扰。
他们不知道两人休息过,让两人专心下棋。
太子,两个王爷,还有个皇子,四人站在身边下棋,方仲祺的压力倍增,愈发不想输,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落子越来越慢,秋末微凉的天气,额头竟是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姜桃桃失血严重,脸色煞白。
公主和伴读的世家贵女瞧着,还以为两人势均力敌。
太子四人却是看得明白。
方仲祺早就输了。
方仲祺抬头看向姜桃桃:“敏琼郡主,能再来一局吗?”
燕王本意是带人来看姜桃桃笑话,见方仲祺输给姜桃桃,很是不悦,说道:“想必我们突然间过来,乱了两人对弈的思路。不如重来一局,我们从头看起。”
太子也觉得方仲祺是前期让了棋,才会使自己落于下风,拍了拍他肩膀:“方先生,不必紧张。我们几人只是来看妹妹们学棋学得如何,见你和敏琼对弈,颇觉有趣,才多看两眼。认真下,好好下,我们也好知道镇南王养女儿的方法,比之宫内现有教育公主的方式,会不会更好。”
方仲祺喉咙发干。
太子嘴上说着让他别紧张,却打算以一局棋比较皇帝和镇南王教育女儿的方法。若他输了,岂不是意味着皇帝不如镇南王。丢了皇家的脸,他哪里还有命可活?
姜桃桃说道:“棋只是棋。即便我侥幸赢了方先生,也只能说明我在棋艺上比方先生更有天赋,证明不了其他,甚至连我比方先生更会教人下棋都证明不了,更别提证明以哪种教育方式对公主更好。”
方仲祺感激地看了眼姜桃桃。
姜桃桃没有回应他的眼神。
她说这些,并非为了帮方仲祺。太子这人心思多,话里处处是陷阱。以一局棋定景乾磐和姜骁骅的优劣,她身在皇宫,小命被景乾磐攥在掌心,敢赢这局棋吗?
她想赢这局棋。
她要堂堂正正赢下棋局,让方仲祺承认自己的错误。
姜桃桃一粒一粒地捡子,捡完黑子,她抬头看向方仲祺:“这是最后一局棋,好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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