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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韶华心中本是满腔怨愤，想着他若再纠缠，必将他劈头盖脸痛骂一顿。
　　可此刻见他仿佛只有一口气在撑着，话到嘴边，又转了音。
　　顾祁安轻轻摇头，目露凄楚之色，几乎固执地看向姜韶华。
　　姜韶华那一句话，字字如刀将他的心剜割成片。
　　他一夜未眠，才从中隐约思索明白，她究竟因何要与他相决绝。
　　唯恐时间一晚，误会解释不清，便再无机会。
　　他一早便匆匆赶至了薛府。
　　见到姜韶华的第一眼，便红了眼眶。
　　姜韶华避开他的目光，却无意中瞥见他雪白狐裘下掩藏的，衣摆处触目惊心的血迹。
　　顾祁安脚下一动，却又将之完全掩盖了下去。
　　他身形依旧挺拔，声音却哑：“我数次未曾亲至，并非有意轻慢于你，而是……”
　　“而是你病情复发，根本来不了，是吗？”姜韶华接下他的话音，看向他。
　　心中当即明了，那几日，想是他早已病得下不了榻，却还担忧让她知晓。
　　她垂下眸，敛去眸中情绪，淡淡问：“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就此作罢了。”
　　顾祁安薄唇紧抿，良久，才响起他略为干涩的声音。
　　“我只唯恐一日不至，你便会另嫁他人。”
　　“因此即便人未能至，礼数也要尽全。”
　　他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方才开口：“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了……”
　　姜韶华心口一闷，她的心再冷硬，也无法说服自己的心此刻是毫无动摇的。
　　她看着顾祁安苍白的面容，暗叹一声，何必如此自苦。
　　她闭着眼，素手一举，将杯中茶水饮下。
　　顾祁安眉梢微动，那黯淡的眸中星光熠熠，终于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来。
　　二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时，一道稳沉威严的声音响起。
　　“想娶我女儿？只有金银珠宝不够。”薛父从正厅中踱步走出，态度冷淡。
　　薛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方道：“从前你我有两家情谊，故而你即便什么都没有，我也肯将女儿嫁给你。”
　　“但如今，你想浪子回头，却是没那么容易了。”
　　顾祁安愣了愣，随即颔首，他深揖一礼，温声道。
　　“还请伯父明示，但有要求，顾祁安，无有不应。”
　　薛父摆摆手，冷然道：“我薛府不缺金银，我女儿也不缺爱护，你想娶她，便拿出一颗真心来看，让我看到你此生非她不可的决心，否则就先打道回府去。”
　　顾祁安隐没在袖中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见姜韶华颔首，顾祁安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薛父见他离府，方才开口：“应念，你的婚事，要不就在年节之前定下吧？”
　　姜韶华看他一眼，奇道：“爹，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薛父无奈笑了笑，负手立于姜韶华身侧，良久才道：“这样以后，即使爹不在你身边，你兄长领兵戍守边关，你身边也能有个人时刻保护着你。”
　　“你也能在这世间，更多一条出路。”
　　姜韶华看着父亲的身影，与他共同望向那遥远的边城，坚定道。
　　“我即便终生不嫁，日后或可经商教学，或可承父兄之业，披甲杀敌，以报家国。”
　　“爹，女子并非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我还可以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