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就不奢求什么,如今也一样。能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貌若天仙的女子嫁给他,哪怕只是名分上的,他也满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与郑鸳儿心意相通。郑央原本想好,用这一年攒下来的银两带着鸳儿和元礼去到县里买个二进的院子,一家三口重新开始。可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两人紧紧交握着手进屋,才发现郑元礼趴在炕头等太久,又睡过去了。郑央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郑元礼的后背。
郑央喉咙发紧,朝郑鸳儿走了两步便不敢再近,生怕郑鸳儿扭头逃走。
郑鸳儿脚步动了,却也是朝他走了几步,一把握住了郑央的手。
温软柔荑触碰到郑央粗糙又布满疤痕的大掌。
郑鸳儿坚定地望着他,轻声道:“夫君,一路奔波劳累,先回屋歇息吧。”
这一句话,便听得郑央眼眶发烫。
娘子不曾怪他。
郑央反握住娘子的手,早在两年前他照顾郑鸳儿养伤时,两人便对彼此有了心意。
可惜他要比郑鸳儿迟钝一些,等他反应过来,已经随着村里的工匠出去做工了。
无数个辗转的日夜,他便回想起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虽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他也只觉无比甜蜜。
他从一开始就不奢求什么,如今也一样。能有这样一个善解人意貌若天仙的女子嫁给他,哪怕只是名分上的,他也满意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与郑鸳儿心意相通。
郑央原本想好,用这一年攒下来的银两带着鸳儿和元礼去到县里买个二进的院子,一家三口重新开始。
可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
两人紧紧交握着手进屋,才发现郑元礼趴在炕头等太久,又睡过去了。
郑央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郑元礼的后背。
元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清了眼前人,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爹!你回来了!”
元礼从炕上蹦下来,一头扎进郑央怀里,像只小狗一样拼命地蹭。
“爹,我想死你了!”
郑央的糟糕心情全都在看见儿子笑脸的一刹那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使劲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让爹瞧瞧,这一年长了多少。”
郑元礼听了这话立刻从他怀里跳下来,走到门口,一边指着门框上的划痕一边拼命地抻直了身体。
“我如今长好高了,爹你看!我娘每隔一个月就给我量一次,你快看!”
郑央满脸笑容地凑过去看门框上的划痕:“哎呦,还真是,元礼长得真快!”
郑鸳儿坐在炕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父子俩热闹。
可笑着笑着,郑鸳儿的心又抽痛起来。
为什么呢?
本来她马上就要忘记李玄、忘记在侯府的那七年了。
为什么李玄又要找来?
当年她假死之事,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是她最要好的闺中密友,无论谁背叛她那人都不会。
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李玄自己发现的。
可他们相隔千里,怎么就这么凑巧被李玄发现她还活着?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郑鸳儿微微闭上眼睛。
李玄这个人,她太了解不过。
郑鸳儿十岁那年,家道中落,父母接连去世,她被卖入忠勇侯府当丫鬟。
忠勇侯姬妾成群,光是儿子就有十三个,郑鸳儿分配给最不受宠的第十子李玄。
那年李玄十五岁。
李玄的亲娘早逝,在府上无人依靠,吃穿用度连好点的奴才都比不上,甚至十岁那年还被兄弟们欺负得了眼疾。
跟着李玄的郑鸳儿能得到的待遇就更不必提。
但郑鸳儿不服,她从小就不是肯乖乖被人欺负的善茬。
厨房给的饭馊了,她就赖在那里一赖就是一天,别人赶她、她就倒下,要是有人打她、她就逮住其中一个又掐又咬。
只要不被打死,她明天继续来赖着。
时间长了,膳房的人烦了也怕了,没有再给过她有问题的饭菜。
她那段时间被打得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却还是昂首挺胸,像个打了胜仗的母鸡。
郑鸳儿是下人,但她看到身为主子却比下人还惨的李玄,也不由心生怜悯。
自她到来,往后再有少爷派下人来欺负李玄,郑鸳儿不敢明面上对着干,就偷偷设陷阱绊人、暗地里泼粪水,怎么阴怎么来。
虽然杀伤力不大,但着实恶心人,郑鸳儿被抓到了就是挨一顿暴揍。
可她还是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院子,在李玄面前大言不惭地说:“主子,我护住你了”。
郑鸳儿就这么保护了李玄三年。
或许是因为难得的真心,沉默寡言、看起来任人欺负的李玄也开始一点点展露他那真实的一面。
当郑鸳儿第一次看到李玄在侯爷面前毫无痕迹地黑了兄弟一把、惹得侯爷震怒,把几个小主子拉出去使家法的那一刻。
郑鸳儿突然意识到,她护了三年的主子似乎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得知李玄的真面目,郑鸳儿第一反应不是怕,而是激动。
李玄不是不争,他只是在等。
他既有才谋,又有远见,更能隐忍。
郑鸳儿觉得李玄日后必成大器,于是开始帮李玄治疗眼疾。
郑鸳儿祖上是医学世家,逐代凋落,到她爹这辈已经没人会医了。
郑鸳儿只得到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医学秘籍,上有几招专治疑难杂症的狠法子。
秘籍的好处是用了必见效,而且不懂医的人也看得懂。
缺点则是治谁、谁遭罪。
这些秘籍用在人身上,病人必要遭受平常治疗千百倍的苦楚。
往日郑鸳儿不敢给李玄用,怕他坚持不下来。
但在了解李玄的真正面目后,郑鸳儿也跟他交了底,问他敢不敢试一试她的法子。
彼时的李玄在侯府不受宠没靠山,除了郑鸳儿,没人愿意给他治眼睛。
李玄毫不犹豫地说敢。
郑鸳儿知道,凭借李玄的手段,只要他眼疾痊愈,这侯府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郑鸳儿为了李玄,更为了自己的将来,开始拼命挣钱买药草给李玄治疗眼疾。
她白天去主子面前各种讨巧讨赏钱,晚上回院子点油灯熬夜刺绣换钱。
如此三年,李玄的眼疾就快要好了。
郑鸳儿心中激动地幻想着自己当上侯府大丫鬟、吃香的喝辣的那日该有多威风。
可李玄却在那晚将她拉上床,强占了她。
李玄这些年来有郑鸳儿精心照料,身体比一般的男子更加强壮。
郑鸳儿的力气自然比不过李玄,被他压着来了许多次。
直到窗外的天蒙蒙亮,李玄才放过她。
郑鸳儿脑袋发昏、浑身酸痛躺在床上,看到床顶悬着的鹅黄色荷包。
荷包上绣着一枝栩栩如生的淡粉梅花。
这是她给李玄织的。
郑鸳儿模糊地想着,她算是吃亏吗?
李玄虽然眼盲,却生得十分精致。
据说他的生母乃是州中第一花楼的花魁,为了见她一面挥金如土的男人如过江之鲫。
可惜入府第一年,生下李玄便撒手人寰。
李玄长相随了他娘亲,自然绝色,哪怕没有权势,府上也有不少丫头想爬上李玄的床。
去年来青州游玩的公主瞧见李玄,也心驰神往,要招李玄入赘。
后来得知李玄眼盲,才悻悻作罢。
如今郑鸳儿成为第一个伺候李玄的奴才,又有跟李玄一同长大的情分,谁听了都会夸郑鸳儿好福气。
可郑鸳儿却不这么想。
李玄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只想老老实实当个威风凛凛的大丫鬟。
仅此而已。
所以她更不明白李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玄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额头、鼻尖,似乎在描摹她模糊的轮廓。
“往后,我会好好对你。”李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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