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抗药性增加,池照野吃药的剂量越来越骇人。白色药片从每日三粒增至掌心都握不住的量,舌苔逐渐失去味觉,吞咽时喉管像被砂纸摩擦。原先锁在保险柜的蓝盖药瓶,渐渐换成医院专用的棕瓶。几次胃出血被送去医院洗胃,喉管插着橡胶管仍要吞药。血水混着未溶解的药渣从嘴角溢出,监护仪的红光在他瞳孔里也映不出反射光。他怎会不知只是为了那一个虚无的幻象,多么荒唐。
池照野从梦中醒来,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痛苦,哭得崩溃。
晨光刺痛红肿的眼睑,枕畔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里面满满当当全是白玛洛桑的照片。
终究只是个梦,那不是她。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了。
白玛洛桑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什么也不剩下。
“对不起、对不起……”
黑暗的房间,池照野待了几年。
伴随着抗药性增加,池照野吃药的剂量越来越骇人。
白色药片从每日三粒增至掌心都握不住的量,舌苔逐渐失去味觉,吞咽时喉管像被砂纸摩擦。
原先锁在保险柜的蓝盖药瓶,渐渐换成医院专用的棕瓶。
几次胃出血被送去医院洗胃,喉管插着橡胶管仍要吞药。
血水混着未溶解的药渣从嘴角溢出,监护仪的红光在他瞳孔里也映不出反射光。
他怎会不知只是为了那一个虚无的幻象,多么荒唐。
却偏偏沉沦至此。
清晨,镜中人青灰的颧骨凸起,眼窝沉淀着鸦羽般的黑影,指节因频繁输液浮肿如发酵的面团。
可是他半年前,开始梦不到白玛洛桑了。
池家倒了,这个曾经盘踞西南的商业帝国在暴风雨中崩塌,池家溃败的消息登满新闻头条,家族成员如惊雀四散,池照野眉毛都没抬一下。
池老爷子找上门来闹,带着老管家举着青竹杖砸碎了他四合院的雕花木门,咒骂声惊飞檐下新筑巢的雨燕,他也没理过。
人们都说池照野疯了,有人将他的故事写成《雪域遗梦》在申报上连载,香艳文字里白玛洛桑成了军阀私逃的藏女,也有人拍成黑白电影,荧幕上的“池九爷“捧着转经筒在雪山脚下癫狂大笑,他也无所谓。
对于池照野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连梦到她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池照野开始夜夜失眠,他数过羊绒地毯每道缠枝纹,尝遍中药里十二种安神汤药,又一次苦熬一夜后。
混沌间,晨光正从窗口漏进来,浮尘在光柱里跳舞,耳边似乎听到了白玛洛桑在说话,像是她最喜欢哼唱的异乡小调,尾音带着格桑花的颤动。
“放手吧......”
池照野猛然睁开赤红的眼眸,床边散着七零八落的安眠药片,就像当初那样倔强。
“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洛桑!”
短短五年。
池照野也追了幻觉五年。
从S市的茶马老道追到喀喇昆仑P口,皮靴碾碎过冈仁波齐的转山石。
驼铃在唐古拉山口冻成冰坠。
他收集她戴过的绿松石额饰,描摹她留在经卷边的酥油指印,直到昨夜在雪山脚下的咖啡馆,恍惚间又看见玻璃窗上浮着她的侧颜。
指尖残留着抓空虚影的触感,枕头上永远有未干的水痕,鎏金珐琅妆奁里锁着三百七十六根白发——是那夜白玛洛桑火化前,他保留下来的。
直到某日发现连幻觉里的白玛洛桑都开始褪色,铜镜里穿藏袍的姑娘化作晨雾消散时。
他才惊惶起来,像个守着最后烛火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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