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穿过他脑后的碎发,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止不住的颤栗。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真实存在过的,怎么都是假的呢?太阳穴跳痛,他按下车窗键,让暖热的风直扑面颊,从前他拿她没办法,现在依旧是这个样子。他开车把青措送到庆福路,又返回到公司,刚到办公室,陈晔就进来了,“你可算回来了,张川那事估计有更深的水。”程易尘眉心一紧,“什么意思?”“你看下公司邮箱,有篇实名检举信。”
一辆穿着校服骑单车的少年从车前猛然窜出来,程易尘一个急刹,震得副驾驶坐的青措一个踉跄。那少年也是吓得不轻,看清车标之后下车一脸无措的惊慌模样,程易尘见状挥挥手让少年离开。
没由来的心里烦躁,喻青措还在打着电话,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传进他的耳朵里。
“有什么误会能值得你跟他说这么久的?无非是想再跟你吃顿饭,挽回一下他在你心目中的高大形象。”青措刚挂完电话,就听程易尘开口。
青措没搭理他,不过秦律师打这个电话,她属实是没有想到,她以为他们从那晚上就已经结束了。
见青措没回应,他斜眼看她,“喻青措,你不会真看上那个律师了吧?”
陈晔说的对,这世界上就是一物降一物,就像黑白卡通动图里斗架的两个小人,一个翻转跳跃连续出招,另一个沉默不语只用一个利落挥剑,就让跳脚小人原地毙命。
程易尘就是原地毙命那个。
有些话他没有讲过,但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段光景,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过得不好。
分手之后他就去了瑞士,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国度,他一度封闭自己很长时间,他无数次拿起手机想要问问另一个半球的那个女人,他到底他妈的输在哪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最难受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射击馆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他瞄准靶心,幻想那就是她那个四眼班长,扣动扳机,奥地利产的格洛克手枪连续射击,弹壳滑落,后坐力冲击力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都到这个时候还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
如果细究,她分手前是有征兆的,她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她会故意找茬,她会故意不接他电话,他那时候除了哄着就是忍着。
但显然,他越来越看不懂青措,吵的最凶的那次,他大晚上一脚油门开了几百公里到她学校楼下,他满身怒气准备问个究竟。但当他看到青措眼眶通红,穿的单薄站在风口,他突然气消了。
他想到那个八岁的小姑娘,从小镇来到程家,也是这样怯生生又不服输的模样,他心疼不已。
她抱着他说对不起,她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发脾气。那次他们在宾馆里两天没出门,饿了吃累了睡,其余时间都在做爱。那种想要把对方融进身体里的疯狂,颤抖的时候她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他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小声说别怕,他一直都在,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她手指穿过他脑后的碎发,指甲深深嵌进他的肉里,止不住的颤栗。
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真实存在过的,怎么都是假的呢?
太阳穴跳痛,他按下车窗键,让暖热的风直扑面颊,从前他拿她没办法,现在依旧是这个样子。
他开车把青措送到庆福路,又返回到公司,刚到办公室,陈晔就进来了,“你可算回来了,张川那事估计有更深的水。”
程易尘眉心一紧,“什么意思?”
“你看下公司邮箱,有篇实名检举信。”
程易尘打开电脑,桌面上还有她白天时候留下的U盘,他瞥一眼,收进上衣口袋里。
“林沫沫是程记老店的一个前台,”陈晔在一旁解释,程易尘在脑海中回忆着,他隐约有些印象,那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在程记时间不算短,好像和喻青措关系还不错。
信的内容事无巨细的描述了林沫沫和张川相识的过程,以及张川是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接近她,最后诱骗她,对她言语上进行侮辱以及身体上的骚扰。
“有录音,有录像,小姑娘还算机灵,没有上当。”程易尘捏紧手指骨节咔咔作响,一把扣上笔记本电脑。
陈晔看着他晦涩不明的目光,缓缓开口问道:“现在要怎么处理?”
*
程老太下午就得知青措生病的事,她一到庆福路就被奶奶逼着喝了一大碗老母鸡汤,随后回房间休息,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空掏出来手机。
一瞬间她像是被雷击中,手机屏幕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估计是程易尘给她调的静音,她在医院睡得沉,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一点一点看下来,她感觉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遏制住,让她跟着无法呼吸。
脑海里都是林沫沫唤她青措姐的细软声线。她一直叫她小妹宝,青措自责不已,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情,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一夜无眠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先去饭店,饭店里已经传开,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站在林沫沫这边,但也有人说她小姑娘家家不检点,明知道张川有家室还搞出这种下三滥的事,一定是价钱没谈好。
过了九点,林沫沫还没有来上班,青措摘下工牌招呼章荣,“荣姐有什么事你打我电话,我去员工宿舍一趟。”
章荣连连点头,“放心吧,下边人的思想工作我来负责,总部还没派人下来查清楚,我今天就要看看谁是碎嘴子乱嚼舌根!”章荣说罢,身后几个聊天看热闹的阿姨便四散开去,她了解林沫沫,这女孩思想单纯,如果不是被张川这个老狐狸哄骗,肯定做不出这种事!
她步行去到林沫沫的宿舍,宿舍离饭店不远,就几步路的路程。敲了好半天门,门才从里边打开,喻青措看到脸颊惨白的林沫沫,不禁心疼起来。
她眼神闪烁,语未出泪先落,“青措姐,对不起,我给饭店丢人了,可是,可是,我实在不想再忍了,张川他不是人!”
喻青措坐在床沿边把林沫沫抱进怀里,“傻姑娘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饭店的事做什么,不管在什么时候,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林沫沫双唇颤抖,哭到不能自已,长这么大以来,家中吃的喝的用的都是紧着弟弟挑选,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个狭小房间内,林沫沫给青措详细描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喻青措胸口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她拳头攥的紧紧的。
二人相识于岗前培训,张川一开始利用老员工的职务之便接近林沫沫。待tຊ小姑娘陷进去的时候,意外发现张川已婚的婚姻状况,她毅然决然提出分手,可是张川却不放手,对她动手动脚,这次更是在喝醉酒的情况下,硬闯宿舍,并试图强暴林沫沫。
喻青措哄着林沫沫睡下之后才离开,她回到办公室,一上午的时间心口都不是滋味,她点燃一根烟,她已经好久不抽了,可今天就是憋屈的难受,她不敢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个林沫沫。在家中不受重视,没有主见,没有自我,走到社会上被渣男欺骗。
她越想越生气,待一根烟燃尽之后,她拨通程易尘的电话。她不知道程易尘会怎么劝说她,毕竟这件事闹大,饭店势必受到影响,显然程记是不能再受挫折了。
可能程易尘会卖惨,会骂她吃里扒外,又或者他会搬出来程老太太镇压她,再或者,他会提出拿钱和解,毕竟他就是喜欢用钱解决问题的人。
可是,为了林沫沫,同是女人,她必须站出来做点什么,嗯,不管了!大不了不干了!
程易尘的电话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等她再拨过去时,从走廊上传来细细的手机铃声,那铃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程易尘出现在她面前,他手里还举着响个不停的手机,他还是那面无表情的欠揍模样,只是神色有些焦急,“你跑哪了?我等你一早上了,我报警了,等下警察就过来调取监控,我没有林沫沫手机号码,你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后边程易尘还说了什么,但是她耳朵已经听不进去了,怎么说呢?她很想问问大家,真的会有人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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